一个人类，一个祭品，他的食物而已。
只是暂时觉得有趣才当成宠物来养养，等哪天养厌烦了就会丢掉。
现在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妄图和他在一起？
下巴被捏得生疼，白雾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青年的眼睛，黑色的伪装全然褪去，灼目的熔金色占据眼眶，竖瞳看上去几乎有些阴沉可怖。
她不明白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忽然就变成这样，想不通，只能归结于邪神脾气不好，阴晴不定。
白雾垂下手，轻声：“我明白了，大人。”
巫伏听到这个称呼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冷哼了一声，松开桎梏她的手：“你明白就好。”
白雾从他怀里站起来，扶了扶掉下来的肩带，站在一旁微垂着眼，语气恭顺。
“大人，关于契约的事，我找哪位男性都可以吗？”
青年语气很淡：“随便你。”
“好的，我会尽快找到人选。”
白雾平静地捡起衣服穿好，走回书桌前，点了点鼠标，已经暗掉的屏幕亮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写演讲稿。
巫伏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样子，明明是他要求的，他应该开心才对，心头却莫名盈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离开了房间。
白雾听到关门的声音，缓慢合了一下眼睫。
演讲稿写完已经是深夜，她平静关掉电脑，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周五，白雾照常晨起，洗漱，做早餐，离开家门。
忙了一上午，军训、演讲稿审稿修改，中午梁静要去舞蹈室排练，跟她发了消息不吃饭了，白雾一个人去餐厅照常点了份饭，吃完继续忙碌。
下午放学，走出校门，熟悉的地方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的车。
白雾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在意，打了辆车，去了生鲜市场，买了很多菜回家。
开门，青年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白雾温声开口：“大人，我回来了。”
青年目光缓慢看了她一眼，轻应了声。
和上次不同，邪神并没有和她冷战，白雾走进厨房，看到早上留的早餐也被吃完了，干净的碗盘正放在洗碗机里消毒。
白雾处理着食材，小松鼠在旁边帮她择菜，小声问：“啊呜，你和……吵架了么？”
虽然他们还是会搭话，但它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它仔细想想，邪神大人今天也没有去接啊呜放学。
白雾慢慢刮着鱼鳞：“没有，你想多了。”
“好吧……”
小松鼠乖乖应了一声，看着盆里足足十几条鱼，有些疑惑：“啊呜，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鱼？大人要吃的么？”
白雾垂着眼，轻轻笑了一声：“大人不爱吃鱼。”
小松鼠更疑惑了，还想继续问，白雾却忙碌了起来，它也就没再问。
吃过晚饭后，邪神上了楼进了房间，小松鼠吃撑了，窝在落地窗旁的榻榻米里拿着手机打音乐游戏，小爪子按得飞快。
打完一局，它有些疑惑地看着白雾将鱼汤、红烧鱼、糖醋鱼、清蒸鱼……等等十几种各式各样的鱼端上了餐桌。
然后倒了杯茶，坐在桌前慢慢喝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它困惑地抱着手机跳过去，“啊呜，你在等……”
话还没问完，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只黑猫，轻巧从花厅窗户跳了进来，跃至餐桌座椅上，浅黄色光点氤氲碎开，一个头顶猫耳的少年坐在了椅子上。
他身后长长的黑色猫尾一甩，漂亮的浅金色眸子看向对面的白雾，眨巴了两下，“小人类，给我做的？”
小松鼠瞪大眼睛，黑猫竟然变成了人！
它扭头看白雾，但女孩的神情波澜不惊，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白雾将盛好的鱼汤推到他面前，“嗯，都是你的。”
洛斯顿时眉开眼笑，丝毫不客气地端着鱼汤喝了起来，咸淡正好，又香又浓，咕嘟咕嘟就喝掉了一碗。
“好喝，再来一碗！”
他晃了晃尾巴，语气幽幽的：“不过上次喝完你煮的汤，尾巴毛都掉了一片，这两天才刚养回来。”
白雾又盛了一碗推给他，洛斯拿着筷子边喝汤边吃其他的鱼，十分满足。
白雾看着他，缓声开口：“我找你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洛斯悠哉悠哉地晃晃尾巴，正吃着，抽空看了她一眼，说话含糊不清：“唔嗯，看在泥桌了这么多鱼的粉上，泥说吧，什么忙？”
白雾平静道：“和我孕育一个孩子。”
洛斯“咯嘣”一下咬断了筷子。
他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正想问那邪神呢，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感应到邪神明明就在附近，那相对的，邪神自然也知道他正在和他整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小祭品待在一起，可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他动手。
“……”
洛斯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从楼上缓慢挪向女孩的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和初见时一样安静。
他抖了下猫耳，笑得眉眼弯弯，浅金色眸子愉悦眯起，轻快答应下来。
“好啊。”
“好啊。”
洛斯轻快地答应下来, 下一秒感觉到周围温度降了下来，他无视这些，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孩。
她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回答, 没有任何意外。
她缓慢放下已经凉了的茶杯, 开口：“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别着急嘛，据我所知, 人类在繁衍前还有一系列流程。”
洛斯支着下巴, 猫眼眨了眨，“唔……让我想想，应该是叫约会, 内容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
少年看了一眼餐桌琳琅满目的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 吃饭这项完成了。”
白雾滑动手机，垂着眼道：“你想去哪里逛？”
洛斯笑得眉眼弯弯，猫耳轻轻一抖，少年嗓音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游乐场。”
白雾手微微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滑动, 语气平静：“清源区刚好有一家新开的游乐场, 我买两张明天的票。”
买好票后, 她关掉手机，抬眼：“至于看电影, 楼上就有影音室, 等你吃完饭就可以看。”
洛斯尾巴一甩：“都行，我没意见。”
两人关于“孕育一个孩子”的话题甚至都没有怎么讨论, 一问一答间就这么平静的确定了下来，小松鼠在一旁听着, 眼睛都瞪圆了。
同时它也感受到了不在场的另一位的低气压，冻到它都要发抖了，眼前的两人居然都跟没事人一样，一个狼吞虎咽吃饭，一个慢吞吞喝茶。
洗碗的时候，它终于忍不住问：“啊呜，你真的要跟这只流浪猫生小猫崽吗？”
白雾把碗放进洗碗机，“流浪猫？”
小松鼠点点脑袋，小脸认真：“上次的鱼汤，还有上上次的鱼罐头，都是他偷吃的！到处偷吃人家家里的东西，这不是流浪猫是什么！”
尾巴忽然被揪住拎起来，身体腾空，小松鼠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了少年的浅金猫瞳，“老远就听到你说我坏话了。”
洛斯哼笑了一声，“谁说我是流浪猫了，我可是你主人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跟你主人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小老鼠。”
或许是对猫科动物天生的警惕与厌恶，小松鼠挣扎着从他手里挣脱，扑跳到白雾怀里。
白雾被撞得“唔”一声。
小松鼠张开爪子抱住白雾的胳膊，一副委屈告状的样子：“这只猫有哪点好了，不仅是流浪猫，性格还这么恶劣，就算生出来的猫崽肯定也是坏猫。”
“啊呜，你真想要孩子的话，还不如跟我生小鼠崽呢！”
白雾手指戳了戳它圆鼓鼓的小肚子：“小鼠崽是五花肉吗？”
小松鼠脸一红，努力吸肚子，结果还是鼓鼓的，它沮丧：“我就是多吃了一点嘛……”
白雾笑着捏捏它的尾巴，给它解释：“两个雌性是生不了孩子的。”
“至于孩子，也不是我想要，是邪神大人想要。”
小松鼠听了这话就更懵了。
既然是邪神大人想要孩子，为什么大人不跟啊呜生？明明……
而且而且，上次它说要跟啊呜生小鼠崽，被大人听到，大人就生气了，吓得它后面几天都不敢喘气。
现在这只流浪猫要跟啊呜生小猫崽，大人却没生气？
难道他真的是大人的朋友？
影音室在三楼，白雾带着洛斯上去，走到影音室前正要开门，隔壁书房门忽然被打开，青年拿着一本书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雾往旁边一退让开道路，垂眼恭敬开口：“大人，晚安。”
青年脚步却没动，白雾感觉到冷冽目光落在她身上，周围温度低到脊背发寒。
她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头也不抬。
洛斯叼着根小鱼干，也站在一边不说话，倚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己的尾巴。
气氛僵持了很久，久到白雾脚有点发麻，终于听到青年冷淡的声音。
“这就是你挑选雄性的眼光？”
洛斯：？
人身攻击是吧？
拿下小鱼干，洛斯冷笑一声：“现在的人类小姑娘都喜欢漂亮的，瞧瞧，我这漂亮的毛色，光滑的皮毛，我这么好看，她会一眼挑中我也是情理之中，你要是嫉妒就直说。”
他把尾巴递到白雾面前，大方道：“来，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