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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枪咕哒】行为疗法49(1 / 1)

车开到以后立香并不想下车,她采取了消极的对抗态度,既不去拉开车门,也不和卫g0ng说话。他好像很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立香希望他也能发火,她希望卫g0ng能把她和她的东西丢在这里,通过让她受损的方式来赔偿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一旦说话,就势必要说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一旦话题说到那里,恐怕她又会失控。

卫g0ng先熄火下车,他转过去,为立香拉开车门。车库略带寒意的风吹过来,立香觉得有点冷了,算了,她想,在哪里发火有区别吗,在他家里和大街上,总是后者更容易造成麻烦。她忍不住想刚刚的两个工作人员会不会记住他的车牌号和长相,这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可预测的传言,如果会,那就是她不计后果所造成的又一个代价。

只是随便想一想就知道,保持平静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库丘林可以说的话、可以做的态度,在卫g0ng面前就是做不出来。他跟得太紧、又总会抓住空隙贴近她的生活,只要她想,立香猜测他可以立刻融入自己的房间里用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做家务。或许有人会喜欢这个类型,但立香只想尖叫,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她,她的领地已经不再安全。

她又想逃跑,不是单纯地远离他,而是远离这里,远离这个不堪的自己,但这太沉重了,她已经尝试过一次,只是想想,就让她又没了力气。卫g0ng站在车外等了一会儿,大概因为她一直没有动弹,他就试探x地0了0她的颈侧,应该是在试她的t温。

“藤丸,能起来吗?”他问得非常柔和,“你很累吗?”

怎么可能不累,如果一个人的脑子从早到晚地在一个无解的问题上消耗脑力,与此同时还要支撑自己正常工作生活,那要求这个人保持正常的情绪水准就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了。立香虽然能听懂他说话,也没有意愿想要回答,但她也是真的没有力气去组织语言、把想法投放到声带上去,再去说话形成交流了。

她静静坐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勉强走下车,以一种只会出现在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和态度跟着他上了楼。

他的家和上次一样,立香一眼扫过去,几样有记忆点的东西连位置都摆得分毫不差。这是卫g0ng的家,她好像毫无意义地被这陈列提醒了这件事,又察觉到了一阵深深地,不知道如何去诉说的疲惫。

她坐到沙发上,又忍不住蜷缩起来。卫g0ng两次从她身后路过,都发觉她蜷得更紧了,好像想要把自己的t积极力压缩。他在衣柜里找了找,花了点功夫才从上层的储藏区里找到一条烟灰se的绒毯,按照规律,要再过半年他才会把它从这个区域里换到下方的常用区。毯子很沉,又大,他回到沙发后面,把整个毯子撑开,一口气披到她身上,又给她拉开一个小小的换气口。

立香被罩在一片黑暗当中,知道他不会主动来和她说话,反而安心下来。她坐着坐着,就向靠着的沙发扶手一侧歪了过去,等卫g0ng从书房里出来,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只是膝盖和手肘还是碰在一起,蜷缩着把腹部保护起来。

她的睡眠总是不太好,有时候累到极致,从身t到脑袋都觉得发空沉闷,却偏偏睡不着。当立香在夜里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还以为自己又是从憋闷怄火而不能抒发的梦里被情感强烈的变动所惊醒的,但很快她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从床褥的触感,再到灯光的明暗,再到床边的这个人都不是她家里的配置。

她晃一晃头,彻底醒过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发烧了。”卫g0ng说道。他拿着杯子坐在床边,摊开的另一只手里还有没开封的药物。她坐起来,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被子太厚了,压得她从里往外地散着热气,但身t里很g,喉咙也像是绷住一样地带点疼。

大概和t质有关,从小到大,她一年总是要发一次烧,高中以后她独居,每个周末轮流去两边做客,那时,两边的家里都有了新的孩子,她也是从那个时间开始学习吃药买药,怎么应付吃饭,什么情况要去医院,什么情况要在睡前给自己留一个夜灯。她当时想着总觉得非常委屈,去留学以后和后面认识的朋友们聊天,才发现这是成长当中很正常的一个过程。

自己照顾自己,为自己的未来做决定,去挑选适合自己的朋友,购买自己喜欢的商品,为自己的长远规划储蓄……她确实在那个时间里学习了很多东西,但等她回到日本,回到熟悉的环境当中,被其他文化所改变的那些部分就像是被覆盖掉了一样。

她烧的略有些昏沉,恰好让她的大脑不必再被前尘旧事继续消耗,只是头和咽喉一起疼,连带着眼睛也觉得不舒服。卫g0ng把灯打开,房间变得更亮,他把那几个不同包装的小药片一个个指给她看:“你平时吃哪一个?”

立香不太喜欢吃效力太强的药,她总觉得吃了太多的止痛药会导致成瘾,在澳洲看了两次医生以后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她凑近看,发现果然这几种一种在名字后面带着加强,三种都是她记忆中的第一类药品,也不知道卫g0ng是怎么说服药剂师给他开药的。

她看了看,还是把药放下:“我不喜欢吃药,过两三天就会好的。”她把药推回去,卫g0ng没拿,反而皱着眉。他把水给她,又问:“我也有冲剂。”

“你请过病假吗?”立香忽然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灵光一闪想到的到底是什么,但她直觉应该问一句。

卫g0ng点点杯子示意她先喝水,等她拿起杯子开始喝了才回答:“没有。”他规律运动,控制饮食,按时t检,偶尔不舒服只要加强休息很快就能好,到发热的程度对他来说就算是严重生病,保证饮水量以后直接吃一两个疗程的药就好了。他拿自己当例子来哄藤丸,还帮她规划好了:“你现在吃最低剂量,明天请病假,后天就会好了。”

那家伙b你还要难ga0。他沉迷于奉献行为,我觉得这种类型都有病。

这两句话忽然闪现在立香心里。她在对库丘林看人的眼光啧啧称奇的同时,第一次对他交友的水准感到了担忧。她把杯子挂在手里,又被卫g0ng夺过去把水蓄满:“不吃就不吃吧,多喝水也可以。”

立香垂下眼睛,她又喝了半杯水,犹豫了又犹豫,才小声说:“对不起。”卫g0ng始终坐在那里,他嗯了一声,态度还是很从容:“我不会说没关系这样的话,藤丸,我还是有一点生气的,但也没打算怪你——如果你不吃药,就再喝一杯水。病假最多给你批两天,好吗?”

“一天就够了。”她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但卫g0ng阻止了她。

“很晚了,睡吧。”他把灯关掉,立香还以为他要在她旁边睡,这倒无所谓,但她等了一会儿,他却没有过来。“手机在枕头下面,如果你夜里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他说,书房里面的灯还亮着,远远地漫s过来,只能g勒一个轮廓,立香觉得喉咙又堵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发炎,她嗯地答应下来,等门关上,才r0u了r0u眼睛。

她睡得不太安稳,轻微发热和不舒服的身t让她收获了一个时而寒冷时而cha0sh炎热的梦,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童年时期是如何因为一点点打破她秩序感的事情大发雷霆的,而后又梦到自己在一个嘈杂的教室被要求发言,但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大吵大嚷,哪怕她用尽了力气去吼叫,也没有人听她说话。

等她醒过来,感觉反而要b睡觉之前还要累。梦所折s出来的内心的压力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退回潜意识深处,只有那些负面情绪还残存在心脏和胃里,带来一阵近似于消化不良的沉坠感。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很讨厌睡觉。并不是讨厌这个行为本身,而是讨厌自己在睡着以后,失去了理智的庇护,在这些恐惧与焦虑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样子。立香在沉重的被子和毛毯的压迫下翻了个身,她翻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叫计程车回家,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东西被挪动的声音。

卫g0ng应该已经去上班了,难道是有人侵入了房间?虽然觉得这不太可能,但她还是本能地屏住了呼x1,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行动。她给卫g0ng发了信息,卧室门几乎紧接着就打开了。“感觉怎么样?”他的头发还没有梳起,鼻梁上架着一副防疲劳平光镜,形象显得柔和很多。

立香简直呆住了。她又打开手机,才确定卫g0ng今天早上十点的确还没离开家——“旷工?”她才说完就知道肯定不是,“您请假了吗?”

“家里有事情要处理,上午需要在家工作,其他事务会用加班时间补上。”卫g0ng回答道。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平板电脑,大概在她醒来之前,就在通过这个查看新的项目的进度。他又试了试立香的额温,又在她的颈侧一触,好像对她的进度很不满意似的皱起眉头:“睡了一个晚上,为什么还在发热。”

“因为……”立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一两天才能退烧,后续可能要一周时间来恢复的样子……?”

“太慢了。你吃什么药?上次看医生时医生怎么说?生病时吃什么?”卫g0ng又在床边坐下,虽然是居家办公,但他还是穿了衬衣。立香看到他连袖口都熨烫得漂亮,还一丝不苟地系好了袖扣,只要脱下家居外套和拖鞋,就能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商务场合。

她没提防有这么多问题要回答,本能地思考一下:“不吃,不喜欢吃药;医生……医生嘛……嗯……吃就……吃外卖呗?”她看一看卫g0ng,又想了想自己的回答到底不妙在哪里,才后知后觉地补充道:“我吃的都是很贵的外卖。”

他已经测完温度,手却没有离开,沿着她的脸侧抚过去,把baeng的耳垂捻在手指当中轻轻r0u。这气氛让立香微微想要回避,但她没有地方好躲,只好隔着被子蜷起来,想用膝盖把他垫得更远一点。“更热了。”卫g0ng轻笑着松开手,立香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捏得发麻。她撑着把自己从床上拉起一截,靠着床头坐好。

“我在午休结束后上班,在那之前把你送回去。”卫g0ng配合着把被子拉高,一直盖到她的肩膀,“不过在这些之前,我想知道昨天是怎么一回事——藤丸,我现在还是有些生气的,因为你在地下车库乱跑,这很危险,但我并没有责怪你,因为我猜在你的视角里,我恐怕非常恐怖,对吗?”

立香差点就点头了,生病对人的反应能力和意志力都造成考验,她没动作,但卫g0ng恐怕从她来不及掩盖的表情当中知道答案。“是这样。”他点了点头,“你想现在聊聊吗?”

这太快了。立香把手环在膝盖上,她已经觉得自己昨天发脾气的行为非常莫名其妙了,但要她仔仔细细地去告诉卫g0ng她的想法,又觉得不可接受:因为坐电车回家,去便利店买早餐的安排被打破就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给别人添麻烦,这种行为,不管怎么看都完全不正常。她已经这么认为,却又不想责怪自己。

如果连她自己都承认这行为的不正当,那还有谁会承认她当时所感受到的愤怒和伤心呢?……不对,这也是不对的,如果感受上受到了伤害就可以这样做的话,一切加害者和受害者之间的界限就变得模糊而危险了。

她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这段时间给捱过去,但也知道通过回避是没办法ga0定卫g0ng的。他和库丘林一样,都过于习惯勇往直前的节奏模式,就连偶尔的原地停留,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因为我已经计划好了。”她说,“……我想坐电车回家,然后去便利店,买今天的早饭。”立香说出来以后,才对自己声音当中的颤抖感到惊讶。她以为自己会笑着,带着自嘲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想到说出来的时候,在地下车库里所感觉到的一切又淹没过来,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泪意,嘴唇和声音抖得好像她的身t内部正在发生一场垮塌:“我、我不想和别人说话,也不想做别的事情——我都想好了的。”

哭泣是很丢人的行为,通过这种行为,承认自己的挫败感、承认自己会被某事物所伤害、所控制,暴露出自己的弱小和痛苦……立香非常讨厌哭泣的自己,也讨厌面对别人的眼泪,哪怕那个场合于她并没有实际上的关联。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冰冷得有如逐渐陷入冬眠的蛇类,但她没办法控制从刺痛的眼眶当中不断涌出的眼泪。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了这样一件她以为已经把情绪都爆发完毕了的小事,居然还能从身t里流出这么多的水分来。她哭得太厉害,ch0u噎着伏到自己的膝盖上,把手心手背两面都用完以后,就用手腕去擦脸。

卫g0ng是在这个时候抱住她的,他的动作还带了迟疑,好像是要给她留出拒绝的余地。立香并没有拒绝,她或许真的很需要一个拥抱、一个支持,在他轻轻拍抚她后背的时候,她一边ch0u泣着,一边把脸埋到了他的x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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