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城拿着一份密函冲进我的办公室，身后跟着同样焦急的大黄蜂。银发的女士毫无往日的优雅，密函及一张纸片被毫不客气地拍到我的面前。纸片上内容很简短，只有一个手写的坐标，是约克城的字迹。坐标标明的地点位于西北部海岸线往西约850海里，从那里继续行进约120海里就会到达塞壬的某个镜面海域实验场。企业近期在那附近进行日常的侦查作业，由一艘重巡、一艘轻巡及三艘驱逐舰护航。

我接过密函，心里惴惴不安，但我还是准备在拆开信件的同时先安抚一下面前这两位慌张的女士，毕竟这次行动只是一个普通的侦查，而且旗舰是企业——

“企业没有回来！”大黄蜂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抢先一步开了口，将我那些没用的废话堵在了肚子里，“我们联系不上姐姐，她只给我们发来了这个。”

“通信故障？”我习惯性地问着，不管怎样，让约克城和大黄蜂冷静下来都会好一些。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约克城皱起眉头，“我们不只是同企业失去联系，而是与全队都失去了联络，现在一个都联系不上。”

——这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镜面海域会屏蔽掉信号造成联络中断不假，但这次的作业地点是在镜面海域外围，而且正准备返航的企业更是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带领小队进入镜面海域，那么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联络中断，更何况还有其他舰船在场，就算企业出现了通信故障，全员失联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通信中断之前企刚好结束返航前的最后一轮汇报。”约克城将恨不得趴到我面前催促我出击的大黄蜂拉开，并温柔地把她妹妹有些散落的头发整理得当，“小妹，注意仪态。”

“多久？”

“一小时。我们一直在试图发起联络，但企业小队那边一直没有回应。您手里的就是企业在联络断开前五分钟传来的信息，后面标记的是她们当时的位点。

“妹妹失联前最后一次通信有提及，她们在准备巡航前曾经遭遇了塞壬小型舰队，并且发生了短暂的战斗。通过队伍编制及战力来判断，是属于塞壬的棋子舰队。”

我端正好自己的坐姿，“……怎么说？”

大黄蜂在一旁听得焦急万分。

“它们出现在我方视野里时雷达探测毫无反应……当然也有其他存在指向性的细节。我长话短说，企业认为这与我们先前误入镜面海域时的情况非常类似，而且她们怀疑这支舰队可能具有生成镜面海域的能力。”

我深吸一口气，企业提交的报告内容很详细，她们在短暂的交战后假意撤退，又悄悄尾随，试图获取棋子舰队出现的目的及之前出现类镜面海域的原因。但在那之后不久，这队棋子就像是从海面上蒸发了一样瞬间无影无踪，企业队的侦察机对周围进行了几次搜索，一无所获。

我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大脑选择优先分析塞壬方面的信息，“看上去很像是塞壬扩大了这一带的镜面海域实验场。”塞壬的行动一向难以捉摸，交战多年至今却也只能勉强算是窥见了他们或者是它们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甚至还因此导致内部意见分裂，碧蓝航线与赤色中轴分道扬镳——

“不过从企业的报告来看，这个棋子舰队展开的镜面海域似乎一定的时效性，而且稳定性欠佳，战斗力也相对之前的棋子舰队差了很多。”我收起报告，按顺序整理妥当，放在左手旁待处理文件上方，“如果企业的假设成立，它们能临时形成镜面海域，那我们就不能排除企业进入镜面海域场的可能性——”

我话音未落，大黄蜂再一次扑上来，她动作敏捷得让我不禁想起“二十九节的纳尔逊”。这一次约克城没能拉住，少女的金黄色的马尾梢散落在桌面上，摆放整齐的公文在她的冲击下散成一片，有几张报告顺着桌面散落下去，飘到了约克城的脚边。

大黄蜂嗓音洪亮，“指挥官！”她中气十足地喊，“让我们出征吧！”

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站上了约克城舰桥的指挥室，在巡洋舰的护卫下全速赶往目标海域。约克城站在我身旁，焦虑的气息从她一贯温和的面庞上散发出来。大黄蜂没有前来，她被留在港区收拾因她而乱糟糟地各类报告书，但此刻她也没有选择安静，在通讯器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这些信号都被约克城贴心地一一拦截。她应对完大黄蜂，略显头痛地捏了捏眉心，脸上的疲态逐渐放松下来，“不管怎么说，您能选择出击真的是太好了。”

我不知她为何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与塞壬行动有关的报告指挥部向来异常重视：“怎么说？”

“没什么，”她笑了一下，“妹妹要是看到您一定会很开心。”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

得益于约克城马力全开，舰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标海域附近。舰队临时歇脚的位置距离企业消失的位点不到100海里。水上侦察机已经起飞，向着镜面海域的方向驶去。海面风平浪静，云层稀薄，阳光明晃晃地从天际飘落到海上，又返照回舰桥里，使整个指挥室都亮得过分。

正如先前预料的那般，雷达探测毫无反应。

约克城保持着固定的频率不断尝试与企业小队取得联系，通讯器另一端始终无人回应，只传回阵阵好似海风吹过般的空洞声响。

就在约克城准备再次呼叫企业时，我的通讯器尖锐地叫了起来，是来自约克城左舷护卫的克利夫兰。接通、少女语速飞快地汇报：“指挥官，这里是克利夫兰。方位168，距离我方72海里的位置发现一片可疑海域，海域内磁场波动异常，雷达信号不稳定，海雾太大，具体看不清楚。”

“海雾吗？”

“……是的。是很奇怪的海雾，只在那片海域上空聚集，但周围没有什么异常。”

约克城望了过来：“就是那里。”

我在地图上标记出那个坐标的位置，掌心里捂出一波又一波潮湿的汗。

“全舰！168方位、全速前进！企业的小队就在那里，正在等待我们的支援！”

约克城的速度是如此迅速，没过多久前方便能看到克利夫兰报告的那团灰黑色海雾。如预测的那样，约克城放出的侦察机无一返航，雷达失灵，通讯器里响着忽强忽弱的杂音。约克城降低了航速，而我则赶在信号彻底中断前向港区指挥室发送了最后一份报告。

“全员警戒！保持护卫阵型进入目标海域！”

镜面海域内晴空万里，夕阳无法为舰载机提供适当的掩护，但同时也让它们更容易地发起进攻。我站在飞行甲板上，跑道整齐地码放着舰载机，约克城站在一侧，指挥着战斗机升空。此刻雷达已经能侦测到企业小队，她们在屏幕的右上角闪耀着光点。

“这片镜面海域确实很小。”甚至肉眼就能看到另一端天空中弥漫的黑色烟雾——是防空炮发射留下的痕迹。烟雾中有几架轰炸机上下躲避着炮弹的攻击，约克城迅速的辨认出了它们的机型：“企业在那里！”

而此刻，之前向企业小队发出的信号终于有了回应，约克城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受镜面海域的影响，失真严重。海伦娜在另一头惊呼：“指挥官吗？谢天谢地终于联系上你们，我们被困在镜面海域了。”

“嗯，我们已经来了。”约克城的飞机呼啸着向塞壬冲过去，护卫舰也准备就绪，敌机在进入射程的瞬间将它们击落。轰炸机向着防空能力大幅削减的塞壬舰队俯冲而去，几架战斗机则转变方向，往企业的方向飞去。

企业……又一个人冲在了最前线。

我放下望远镜，向雷达上显示的方向望过去，企业庞大的舰体在黑雾后若隐若现，她的航速正在降低，却仍缓慢地在躲避轰炸机炸弹的同时向战场中央前进。约克城被气得跺脚，甚至试图放弃对自身的保护让所有战力赶往企业的身边。我深吸了一口气：“各单位，报告受损情况。”

“我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伤……只是企业，她又独自一人冲在最前面，目测舰装受损严重，航速锐减。我们被包围，正在掩护莫里莫里脱身赶往。如果sg没有出现异常、塞壬也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现在还剩三小队棋子，都是航母舰队！”

女灶神暂时停靠在约克城的右舷，听到海伦娜的汇报几乎就要跳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企业揪出来揍一顿才好。我一面让约克城向交战区的西北方向移动，一面派出两艘轻巡迂回至企业小队进行护卫和增援。望远镜内捕捉到了企业的身影，她的甲板上甚至还冒着几缕黑烟，紧急维修过的飞行甲板上仍有几架飞机正准备起飞，她的头顶盘旋着四架来自约克城的战斗机，堪堪地为她拉着脆弱不堪的制空防护。护卫小队被塞壬纠缠无法脱身，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赶到她身旁为她提供保护。

战斗机被击落，塞壬的飞机闪烁着深蓝色的光向企业庞大的甲板俯冲而去——

“嘭！！”

炸弹擦着企业的舰体坠落进深海，爆炸激起的冲击波猛得将企业向一旁掀去。

我一颗心提到了喉咙。

距离已经拉得足够近，近到如果有战列舰在场可以直接发动主炮进行射击。在这片算不上大的海域里一切掩护都显得没有意义，约克城的机群不管不顾地向塞壬猛烈地冲过去，得益于棋子舰队的笨拙，大火在甲板上蔓延，爆炸在舰体内持续。约克城仍在不断拉近距离，近到我们已经能不再需要依赖望远镜就能看到负伤的企业。

“指挥官吗？”约克城连接了通讯，企业声音虚弱地过分，“我的甲板受创，锅炉与发电机受损，已切换至备用发电机，损管小组也开始紧急作业。目前航速12节，仍在降低。”

航速降低，在有护卫舰保护的情况下都算严重的打击，更何况此刻她仍孤身一人、敌机盘旋在她上空伺机而动。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主力航母受到这种无异于丧失战力的伤害，哪怕它只是暂时的。我猜我此刻面色肯定非常难看，说话都称得上咬牙切齿：“女灶神正往你的位置赶。”

企业沉默了片刻：“……还有几架飞机没有回收。”

“受不了了。”约克城没好气地掐断了通讯，一贯优雅有度的女性此刻终于忍不住，将尚留在机库内的八架飞机全部送上天空。

正如一开始推测的那样，在最后一支棋子舰队被击败的时候镜面海域开始消失。约克城回收了企业无法收回的舰载机，挨个检查企业小队成员的受损情况。

创伤最重的企业倚在山石上，女灶神在一旁修修补补。

“抱歉，您没必要亲自来。”

约克城在一旁不是很明显地翻了一个白眼，扭头去看女灶神那边的情况。

“哦。”我冷飕飕地回她，摆出一副刻板的官腔，“塞壬的事必须要重视。”

“也是。”企业沉默良久，声音听上去轻飘飘的：“我一直希望有天能跟您一起在海上看一次夕阳，但从没想到这个愿望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嗯？”她沉默了太久，久到我的思绪再次被棋子舰队和镜面海域的事情所占据，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向企业看过去。

她只是轻轻扫了我一眼便错开了视线：“您的关怀让我很开心，就算是受伤也是值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太阳什么时候看不都可以？”我被企业这句话气得跳脚，“这是侦查作业又不是非让你打架，遇到了塞壬不会先撤退吗，还自己冲在最前面？！是受伤不疼还是维修不要钱？”我又气又急，忍不住数落起来，甚至忘记了她们在镜面海域里根本无处可退，“自己的甲板和舰装居然不知道心疼。你说，这个报告怎么写，难道是写‘企业号航空母舰脱离护卫舰保护战斗受创，丧失作战能力只为将损伤降至最低’吗，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企业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死神的羽毛，看向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太阳已经落山，夕阳的余晖倾斜着洒在海面上，金灿灿的，映得企业苍白的脸都有了几分血色。

“我们被卷进镜面海域猝不及防，而且保护妹妹们也是我的职责。”

我实在是气急，恨不得现在就把企业跟皇家方舟关到一起：“那你还——”

“……不是一时兴起。”

这是我今天法只感受到肿胀与酸涩，于是更加放荡地摇晃起来。

企业拍打着我的臀肉，声音又脆又响。“您咬得我太紧了。”她摁住我晃动的身体，开始更加猛烈的抽插，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她贯穿。胸前的红点她也没有放过，粗暴地拉扯碾压。“别！企业——要去了！救我……”我尖叫着向她求饶，上身和下身被同时掌控，眼前发白，高潮来势汹汹，叠加的快感将我彻底击溃。阴茎不住地颤抖，射出股股精液。

高潮过后的不应期尚未过去，我眼神迷离地躺在企业怀里，任她为我整理身上的衣物。我眯起眼睛，依稀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是正在周围警戒的驱逐吗？

“是的。”或许是我无意中问了出来，她轻声回应我，“该返航了。”

“嗯。”我撑着企业站起来，腿依旧在抖。双眼重新聚焦，女灶神在莫里的帮助下将企业的舰体脱离小岛，死神飞回到企业肩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伤？”

她失笑，“您现在才想起来吗。”

我脸一红。

“只是些擦伤，您不用担心。”她想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您刚才也没有压到我的伤口。”

我干咳两声，用拙劣的手段掩饰尴尬。

“企业。”

“嗯？”

“等回到港区，”我吞了口唾沫，不知为何在表述爱意时总是勇气欠佳，“等回到港区就举行誓约仪式吧。”

她停下来，略显惊谔地望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再重复一遍，就见企业的脸上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璀璨笑容，在漆黑的夜里有如朝阳那般夺目。

“企业，乐意之至。”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