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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1)

冬日午后,透过洁净无染的玻璃窗,亮灿灿的阳光洒落在精致的大厅内。正值叛逆青春期的关恒泽携着小女友何莉艳,从外面嘻嘻哈哈地走进来。他正在美国念高中,趁着寒假回台湾过农历新年。

说起来何莉艳也称不上是他的女朋友,只因为他们小时候是邻居,两个人就经常玩在一起,等长大了,何莉艳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接近关恒泽,久了,就变成了大家公认的一对。

一进门,关恒泽看着母亲玲达对着电话筒流下无声的泪水,不禁一阵错愕。定定神,他随即嘲讽地问道:“真稀奇,能有什么事让你哭成这样?”虽然他和妈妈长久以来关系很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玲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她该如何对儿子启口她的悲伤呢?

当她接到电话通知,说干哥哥沈奎生两天前已被华人帮大哥杀死,整个人就呆掉了。

沈奎生是个孤儿,玲达也是,他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两人的感情就像亲兄妹一样好,沈奎生很照顾她,始终当她是亲妹妹一样的保护她。后来,沈奎生被美国一对夫妇收养并到了美国,两人依然没有断了连络,只是沈奎生在美国后来加入黑帮,和黑帮大哥的妻子有一段不伦之恋,还偷偷地生下了一个女儿沈菱菱其中这些缘由和详情,玲达自然毫不知情,只知道沈奎生身后留下一女。

望着宝贝儿子恒泽桀骜不驯的脸,激起玲达心底深处的不平和惭愧。

玲达因为是孤儿,难免会有种想往上爬的欲望。当年为了财富,她不择手段地勾引台湾首富关胜,当时关胜是有妇之夫,她不惜成为破坏婚姻的第三者,然后借着怀孕的事实,逼迫元配离婚。她成功地办到了,她在肚子里怀着关恒泽的时候,借着孩子要挟,关胜为了要继承人,就和她结婚了。

就这样,她成为关家少奶奶,也顺利产下一子,在她认为已得到全世界女人都想拥有的一切--美貌、丈夫、儿子和花不完的金钱时,却传出不幸的消息--关胜的元配居然自杀了!

这是一个令她震撼的打击。玲达万万想不到,自己在无形之中把对方逼上绝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因她而结束,这是当初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然后,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终于尝到了何谓报应--儿子关恒泽就像是为了带给她诅咒和报应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惩罚她。

一开始,关恒泽就与一般孩子无异,天真纯洁、聪明优秀、长相可爱可是当他逐渐长大,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关恒泽绝非是个听话的孩子,尤其是当他跟何莉艳走近以后,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恒泽渐渐变得离经叛道。

加上关恒泽从下人和旁人的闲谈间,得知母亲昔日的作为,发现自己目前的富裕生活是建立在破坏别人幸福的基础上,他无法原谅自己最亲近的母亲竟然做出这种事,惭愧和叛逆的正反情绪相交杂之下,他更是有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管不动了。

其实关恒泽并不喜欢何莉艳,他的心底只当她是普通的异性朋友,但叛逆的他就是为了跟母亲唱反调--母亲不喜欢何莉艳,他就越要跟她交往,让母亲不好受。因此,何莉艳在外面放话说她是关恒泽的女朋友,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当是种默认!

“伯母,别哭了,我去泡壶茶,喝喝热茶会舒服些。”何莉艳假情假意地走进厨房准备。不一会儿,就见她端着精致的茶杯和一壶热腾腾的上好桂圆红茶出来,并顺手倒了一杯递给玲达。

神思恍惚的玲达没有多想,伸手接过,正要喝下时,一名跟了她十几年的仆人突然从厨房冲出来--

“夫人,千万不能喝!我”仆人犹豫了一下,毅然决然地说:“我刚刚看到何小姐偷偷摸摸把一包白色葯粉倒在茶里面”

“什么?葯粉?”玲达心乱如麻地望向儿子。

必恒泽还没开口,被当场抓包的何莉艳倒是一脸傲慢,理直气壮地回嘴道:“那不过是一点泻葯,你紧张什么?”

“你竟敢”玲达气得脸色发白。

玲达曾经是个怀有心机的坏女人,所以了解坏女人是什么模样。她很早就明白何莉艳不是个好女孩,从那经常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就看得出来。私底下,她拚命阻止儿子和何莉艳交往,可是越阻止,她发现自己所受的负面代价就越大。

“谁叫你一直处心积虑叫恒泽不要跟我交往,你处处在破坏我和恒泽,以为我都不知道吗?”何莉艳不留余地的说出了事实,让玲达登时无言以对,赶紧以目光向恒泽求助。

恒泽却以一副冷眼旁观、无所谓的态度回望着母亲。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不是不明白,何莉艳经常使些小手段来整自己的母亲。他毕竟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始终是非不分地站在莉艳这边,不为什么,就只为了想要看玲达难过,让她试凄,折磨她

说他冷血?不,追根究柢,这都是玲达自己造的孽!

“妈,你不要一直想挑拨离间,没有用的。”

恒泽不痛不痒地丢出这句话,更是令玲达心灰意冷。可是再怎么说,恒泽是她唯一的心肝,无论如何,她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就算说破唇舌,她也要儿子清醒!

当着何莉艳的面,玲达毫不避讳地对恒泽说:“儿子,我看得出来何莉艳不是个好女孩,你最好不要跟她在一起,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何莉艳恨得咬牙,眼瞳散发着骇人的光芒,她死瞪着玲达--

可恶!竟敢当面这样说我!

“妈,容我很不孝的这么说--你才是那个坏女人吧?”关恒泽转过身,走向佛桌,对着父亲生前的照片祭拜,接下来的话,更让玲达无地自容--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我真的无法想象,我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你拿肚子里的我威胁爸爸要跟元配离婚,逼迫他娶你,然后你害得他的太太自杀,是你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女人,虽然法律上你不用负任何责任,但是你会有报应的!”恒泽狠狠瞪着玲达说:“我真是以你为耻!”

这就是他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恨!

必胜也很早死,照理说像他这样注重养生又大富大贵的人,应该可以活很长命,谁知好像被诅咒似的,他五十五岁的时候,突然暴毙身亡,所以玲达四十多岁就守寡了。

“我是坏,但是我没比你坏。”瞧!连恒泽也站在我这边!莉艳更加放肆,得意地笑着。“我起码将来会是恒泽明媒正娶的太太,哪像你,不要脸地抢了别人老公,还害对方的老婆自杀”这个罪就像个烙印似的,让她一辈子也洗刷不掉。

必恒泽冷淡地看了玲达一眼,便带着何莉艳转身离去,只剩下孤零零的玲达对着空荡荡、死寂的豪宅。

“这是我的报应吗?”玲达流下忏悔的眼泪。“连我的儿子也讨厌我”没有了丈夫,儿子又厌恶她,拥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她的命!注定晚年被儿子离弃,孤苦无依。

她好怀念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缺乏物质,却有着最单纯的爱,她想起了和干哥哥像亲兄妹般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如今,最疼爱她的干哥哥死了,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收养他的孤女,好让他在天国安息了

在这样的因缘际会下,沈菱菱来到了关家。

沈奎生生前一无所有,死后只留下孤女沈菱菱,念旧情的玲达义无反顾地收留了沈菱菱。

沈菱菱实在长得x53ef;爱,当她还是小女孩时,每个大人一看到她就会不自禁地放软声调,她实在太惹人喜欢了,虽然命运坎坷,母亲是黑帮老大的女人,父亲被黑帮老大杀死;但是她有一股天生的明星魅力,没有人能忽略那慑人的美貌,这也是她日后成为巨星的原因!

自从收养了沈菱菱之后,玲达的生命就充实了起来,也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沈菱菱身上,适巧沈菱菱也是个贴心的孩子,对玲达同样付出无微不至的关心。

玲达的生活不再寂寞,她花很多钱和心力栽培沈菱菱,让她学钢琴、画画、语文,学习好多才艺,甚至特地安排她念美国学校,尽力让沈菱菱过最优质的生活。

沈菱菱不清楚养母的身家背景,只知道玲达很有钱,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在美国念书,除此之外,她也不想去多问。

可惜这样和谐的生活光景,就被关恒泽破坏了

沈菱菱十岁的时候进关家,当时正在美国念高中的关恒泽接到玲达以越洋电话告知这件事,还说什么希望他有空回去探望菱菱,一听这话,他忍不住气愤地摔电话--

“莫名其妙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还一直告诉我这个女孩多好多好!吧么啊!拜托,该不会要我娶她吧”他才几岁?那女孩又是几岁啊?

事实上,他的质疑一点都没错,这确实是玲达的心愿。可是正因为玲达,关恒泽还没见到人,已经打从心底讨厌起沈菱菱了!这女孩是谁?又是什么货色?凭什么在他们家白吃白喝白住?

虽然不曾和沈菱菱见过面,但只要是玲达所喜爱的人事物,他全部都讨厌!

他赌气似的迟迟不肯回台湾,直到沈菱菱十三岁,他已经是十九岁的大二学生。

别有心机的何莉艳冷眼旁观了几年,认为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向来视关恒泽是金山银矿,花费无数心思,赶走关恒泽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就为了霸占住他,现在出现这个来历不明的沈菱菱,当然也是她防堵的目标。

她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恒泽,快三年了,你一直在纵容你妈妈胡来,家里住着一个外人,实在不象话嘛!那个女孩又不姓关,搞不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抢走你家的财产,让你什么都没有,那该怎么办?你要想想办法!”

必恒泽目光冷冽,缓缓地点头。“的确应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我可是男主人,当然有权力赶她走!”他自然知道何莉艳的考量绝不是为他好,但他确实也认为,是回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了。

这个暑假,他会“特别”腾出时间回台湾一趟。

两个星期后的某天,关恒泽风尘仆仆地回到睽违已久的家。他要仆人不要通知玲达,直接走入大厅,却听到一阵悠扬的钢琴乐声。

这个家里有人会弹琴吗?

惊讶的他,不由得循声找寻钢琴声的来源。

这是关恒泽第一次见到沈菱菱--

沈菱菱正专心地弹琴,弹奏着她最喜欢的“给艾丽斯”美国学校的开放校风,让她仍是留着一头乌黑长发,气质高雅。纤白的手指头彷佛跳着舞的精灵一般轻盈自在,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洋溢着迷人的青春,光滑的脸蛋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带给人温暖的感觉。

必恒泽傻呼呼地站在沈菱菱后方,只能呆呆地凝视她--那惊为天人的美,深深震撼了他。

好亮丽又充满气质的女孩!

他不知道玲达所收养的来路不明的孤女竟是个小美人,不仅长得明眸皓齿、粉妆玉琢,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还颇具才艺,怪不得会深得母亲的心,即使是他,也是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了。

他是个很注重感情的男人,并不是没看过美女,连宿舍男同学的共同嗜好--花花公子杂志里面出现的亮眼名模,他照样一个也没兴趣。他注重第一眼的直觉,一旦有了感觉,深藏在心底的情愫也就开始流动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的目光锁在一个女孩身上,再也离不开。

沈菱菱弹完一曲,正想再弹奏下一曲时,看到钢琴琴身上有着陌生人的倒影,不禁吓了一大跳,马上转过身子。一看到是个年轻的陌生男子,她的脸蛋马上泛起莫名的红晕--

“你”是谁?

必恒泽马上察觉到失态,瞬间沈下脸来,为了自己方才的意乱情迷感到厌恶。心情一不好,口气自然也差,他扬起眉,不悦地粗声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菱菱正要自我介绍时,玲达兴奋的声音顿时响起--

“恒泽你要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啊!”玲达刚好下楼,一见到恒泽便开心地惊嚷着。她好久没见到儿子,这几年他都躲在美国,耍脾气迟迟不肯回家。

“哪敢劳烦您大驾!”关恒泽对待母亲仍是那么冷淡。

“那么你先回房梳洗一下,等会儿下来吃饭喔!我会交代厨师多烧几道你喜欢吃的菜”玲达高兴地喋喋不休。

他只是瞪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并且明了沈菱菱的身分了。“好!莉艳晚点也会过来。”说完他便径自上楼去了。

原来他就是关家的少爷!

沈菱菱并不在意他刚刚的口气恶劣,相反地,心脏还怦怦跳个不停,哇!他好酷喔!

在她眼里,关恒泽是个非常帅气的大男生,些微的举止、表情都相当可爱,一扬眉、一抬眼,简直就像酷帅的漫画人物,而那种睥睨一切的傲气,彷佛在骄傲地宣示着年轻的生命力,散发着一股特殊魅力。

虽然只是那么一瞥,但他已经彻底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心头彷佛触电般悸动着。

但是,这样的少女情怀,却在何莉艳出现之后被破坏无遗

原来他早有女朋友了!见到何莉艳之后,沈菱菱的心抽搐了那么一下下。

她觉得何莉艳配不上关恒泽,何莉艳虽然长得不错,但给人一种阴沈、心机很重、城府极深的印象,而且总是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猛盯着她瞧。

沈菱菱望着关恒泽出神,女仆正好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锅鸡汤走过来,何莉艳起身,假作殷勤地盛了一大碗鸡汤要越过菱菱递给玲达,冷不防地,热腾腾的鸡汤却整碗往沈菱菱的裙子倒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玲达心疼地大叫。

“谁叫她一直盯着恒泽瞧?当然要给她好看哪!”何莉艳气焰高张地对着玲达大吼。“我”沈菱菱一脸惊慌失措,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警告你,恒泽是我的男人,谁都不可以碰他!”何莉艳转而对菱菱来个下马威。

这回何莉艳真的做得很过分,可是现场依然没人吭声,关恒泽更是故意不闻不问。虽然心里隐隐地对菱菱颇为心疼,但是一想到她和玲达的关系,他马上就选择跟何莉艳站同一阵线,藉由欺负菱菱而打击玲达。

沈菱菱伤心地望着关恒泽一副看好戏的冷漠态度,玲达则是只能闷头生气,无法站出来帮她说话,没有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顿然醒悟,原来她终究是这个家的外人

她的心顿时感到寒凉,默默地下桌,回到自己的房里,把脏衣服换掉。

这一整夜,她再也没有回到众人面前。

必家大宅位在深山里,从每个落地窗望出去都有极美的景致,悠游的白云、蔚蓝的天空,青色山脉无边绵延,归巢的鸟群从屋檐飞过。到了深夜,不起淅沥沥的细雨,窗外一串串雨滴如同水晶珠帘。

沈菱菱的房间很漂亮,挑高六米,墙面是熏衣草的蓝紫色,带有一种清新典雅的气息,每一个角落,甚至是床上,都摆着无数的玩偶。

经过今天晚餐的闹剧,沈菱菱很早就上床睡觉,她心烦意乱不已,不明白自己的脑中为什么会盘旋着关恒泽的身影,关恒泽的模样不知不觉已经在她心底根深柢固了。

必恒泽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好难过。而且明明是跋扈嚣张的何莉艳做错了事,他却还那么护着女朋友,眼睁睁看着她被欺侮想着想着,菱菱慢慢地累了,眼皮也在不知不觉间垂下

半夜,关恒泽无声无息地来到菱菱身边,坐在床沿。

趁她毫无戒心地沈睡时,他才得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自己竟如此不可思议地被她吸引、为她深深着迷,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眼神灼热,内心充满了令他震撼不已的悸动。

之前为了跟妈妈作对,让他先入为主地就讨厌玲达所收养的孤女,但这偏见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几乎打破了,他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生,像菱菱这样如此美丽又有气质的女孩,怎能不令他心动呢?

扁论外貌,她足以让每个男人心荡神驰,这种非比寻常的魅力,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她拥有让其它女人望尘莫及的特殊风情,独树一格的气质让他出乎意外的喜爱,不过碍于自尊,他强硬地将这不该有的遐想和好感往外推。

窗外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菱菱被滴滴答答的雨声给吵醒,蒙眬之际,她感觉有某种温热的气息接近,一睁眼,就看到他俊俏的脸孔只离她咫尺,她震惊地瞪着他无法出声。

必恒泽先回过神来,目光一闪,记起他来的“任务”--赶她走。

菱菱深吸一口气,心跳急速跳动。“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高兴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不着!”他又故意摆出狂妄自大的模样。

深夜闯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他竟一点歉意也没有?沈菱菱马上半坐起身,惶乱面对他的刻意挑衅。

她以颤抖的口吻说:“问题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他冷哼一声。“你有没有搞错?这间房子里谁最大?我可是男主人,我高兴睡哪里就睡哪里!”冷不防,他大剌剌地躺上她的床,甚至还盖上被子,菱菱吓得赶紧跳下床,离他很远,缩在房间角落。

“你要做什么?”她颤抖着问道。

他耸耸肩,彷佛在笑她大惊小敝。“没做什么,只是要提醒你--”接下来的话,让菱菱面色惨白。“要搞清楚,你可是关家的外人,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这几年在我们家白吃白喝,打算拿什么还给我们?”

那眼神彷佛一把利刃般地刺向她,她的心脏狠狠被刺伤了;他的语气好冷,就像西伯利亚的冰,足以把她冻死。

饼于震惊,沈菱菱整个人陷入怔愣,她万万没料到,关家的大公子难得回来一次,竟然是为了跟她讨债?

她哪有什么可以还他?她根本就一无所有啊!

必恒泽露出嗜血的笑容,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的心淌血。“你真是蠢到极点,一点分寸都没有,还在那里作白日梦,自以为是童话中的公主!”他更往前一步,逼近她。“你以为你是谁?拜托,笑死人了!你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小表!”

他知道她是孤儿,当然以这一点来下狠招攻击。

他的话伤她伤得体无完肤,她的自尊被他践踏在地,不知不觉,豆大的泪珠滑下光滑白皙的脸颊。

必恒泽浅浅一笑,以戏谑和轻视的口气说道:“你什么都没有,本来应该是关家的下人,只是运气好,遇到我那个想用钱赎罪的妈妈,把你当成宝。不过别想得太美,这个家有我在,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你用了多少钱,欠我们关家的,你根本就还不起!就算你想当仆人还债,也要还到下辈子!”

菱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感觉不断滴血的心渐渐冷去。

必恒泽仍然不放过她,继续在伤口上又划下刀痕。“我妈妈喜欢你是她家的事,我和她犯忌又对冲,她喜欢的东西,我一概讨厌,你最好快点给我滚,滚出我家!听到没?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下达最后,也是唯一的命令。然后才稍稍整理仪容,一派潇洒地走了出去。背后只听到她细如蚊蚋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我会离开这里的”

沈菱菱呆呆地坐在床边,小小年纪的她首次被人全盘否定自己的生存价值,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直到天亮,玲达一直等不到菱菱下楼吃早餐,心里感到不对劲而赶紧上楼,这一上去就直到中午都没下来。她们这中间究竟谈了什么?关恒泽一概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只知道沈菱菱很听话地离开了,跑到美国念中学,然后他也随即赴美继续大学学业,只不过他在东岸,她在西岸,两人距离有十万八千里,就像两条并行线,不再有交集。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是会有那么一丝丝歉疚感,为何当时心眼那么小,竟然硬把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赶走。

他强人所难,刁难她离开关家,没料到的是,她竟然也这么倔强,第二天就走了,不服输的傲气表露无遗,这点让他另眼相看,这女孩不仅拥有美貌和气质,她的个性也确实地打动他。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是妈妈喜欢的,他一律敬谢不敏,无论如何,他绝不让自己喜欢上她

只是从此以后“沈菱菱”这个名字就像是烙印在他胸口,他一直私下密切注意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沈菱菱到了美国之后,喜欢音乐的她,参加了很多band的演出,从一开始把音乐当作发泄苦闷的管道,慢慢玩出兴趣来。因为喜欢唱歌,常常自己一个人哼哼唱唱,便被同学发现她的歌喉很好,又对各种乐器样样精通,于是在众人的怂恿之下,她报名参加各种比赛,也在各式各样的舞台上绽放光彩,就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接着,她又代表学校参加音乐大赛,居然夺下州竟赛第一名的佳绩。

十五岁那年,台湾的某个当红作曲家注意到她,试着和她连络,问她想不想朝台湾的乐坛发展。“你愿意来台湾唱歌吗?你的歌声真的很美妙,不唱出来给大家听太可惜了!而且你又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势必前途无量!”

沈菱菱没细想就答应下来,反正年轻有个好处,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对于未来,她有一股冲劲和傻劲--

“好啊,我愿意试试看!不过我要问问我妈妈的意见。”虽然远离故乡,但她仍把有养育之恩的养母玲达摆在最重要的地位。

玲达并不反对,只希望菱菱能够快乐就好。她知道这个女孩受了很多苦,坚强地把眼泪往肚里吞,强颜欢笑地生活着。因为儿子的反对,让她无法亲自陪伴菱菱的成长,这让她很过意不去,更觉得对不起沈奎生;她一直对菱菱很愧疚,所以菱菱想做什么,她都会赞成,她要菱菱勇于追求,不要等老了才回忆过去,或是带着遗憾。

不过,深谋远虑的玲达谨慎地提醒菱菱道:“这是一条很辛苦的路,要成为有名气的歌手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把歌唱好,除了后天努力,还得具备先天条件,你的年纪还这么小,又要念书,妈妈舍不得你吃苦”

“我撑得下去。”菱菱淡淡地说道。

有什么撑不下的呢?没什么比独尝孤独滋味更痛苦的了

菱菱还未成年,因此玲达特地出面帮她跟唱片公司签约。

接下来,长达两年的训练、栽培、出道等密集动作,将她有计划性地推向国际舞台。

十七岁那年,沈菱菱的第一张唱片大卖,创下傲人纪录,也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她一夕成名,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手,之后更是平步青云,晋身国际歌坛,在两岸三地当然也是红透半边天。

不过菱菱仍然继续未完成的学业,她没有因为掌声而失去自我,以过人的毅力两边跑。

在美国这几年的生活,菱菱变得更加独立自主,玲达因为身体不好,因此鲜少来探望她,除了电话连络以外,每个月也会固定汇款到她的户头。

终于到了今年,菱菱即将满十八岁,正好学校举办高中毕业舞会,她也兴致勃勃地和同学结伴去参加。

必恒泽这几年也都待在美国,玲达一直拜托他去看看菱菱过得好不好。他不是不理会,就是用各种理由推托,直到今年,由于心底一直隐藏的愧疚感吧,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了。

他故意拖到要回台湾的前一晚,才绕过来到菱菱住的寄养家庭,只想看一眼就走,这样回去也可以堵住玲达的诸多询问。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寄养家庭的uncle说菱菱去参加毕业舞会了,关恒泽心念一转,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就过去学校一趟,和菱菱打个照面。

一踏进舞会现场,他就不禁蹙起眉头。

既是高中毕业舞会,会场中自然都是正值叛逆期的青少年,他们对于越被禁止的事越是想做,加上西方人风气开放,很多父母甚至直接在孩子的口袋里放保险套,这些文化差异关恒泽能够了解,也有很深刻的体认。

舞会已经进行到高潮,每个人都high到最高点,沈菱菱也是其中之一,能歌擅舞的她是舞会里的主持人,出尽了锋头,当现场的气氛升到最高点时,灯光突然一暗,一对男女跳上桌子,惹火地紧靠在一起扭动身体,大家屏息以待,似乎都在期待接下来更劲爆的表演。

几分钟后,桌上果然上演了一出火辣的戏,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菱菱也目瞪口呆。这种应该很私密的事,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真人演出哪

这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双厚实大掌摀住她的眼睛,跟着耳边就听到一个男性的怒吼--

“你竟然在看成人秀?不过是高中生而已,居然这么无法无天!”单纯的舞会已经完全变调,关恒泽气急败坏地怒嚷。

她用力扳开那双手,马上回嘴。“这关你什么事--”

咦?不对,这个声音好熟悉,而且他在说中文耶!

“我回去后会好好跟妈妈报告的。”

“咦你是”灯光好暗,她努力睁大眼睛瞪视着。“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有多久没看到他了?好多年了吧!

“走!”关恒泽用力把她拖走,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不行,我是主持人我不能走”她想尖叫,但他机灵地摀住她的嘴巴,若无其事地对旁人微笑,那些高中生的注意力都放在圆桌上的激情演出,根本没发现沈菱菱有异状。

就这样,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硬把她拖走了。

到了停车场,他把她丢进车子里,然后将车子开往海边。

“好好出去吹吹风,扑灭欲火,恢复理智吧!”他一停车就没好话,马上破口大骂,并把菱菱推出车外,自己随后跟了出去。

“又不是我”沈菱菱满肚子委屈。

“问题是你人在现场!你居然敢看?”他大声怒斥。“你有没有羞耻心啊?”

被他骂成这样,沈菱菱这下也不高兴了,便故意说:“你太大惊小敝了,这又没什么,我又不是没上过健康教育课。”

“没什么?”他的臭脸一摆。“你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这还叫做“没什么”?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她这几年来难道都是这样过的吗?到底还做了多少“没什么”的事?

沈菱菱不再像过去那样呆呆被他奚落、讽刺,她长大了,也懂得反击。

“你是真保守还是装的?你和你的青梅竹马女朋友不是在一起很久了?何莉艳以前还都把你们的事,说给其它人听,说什么你们是如何亲热,怎样甜蜜”

“你怎么知道?何莉艳亲口跟你说的吗?”何莉艳会做这种没智商的事吗?这几年来,他的身边留得最久的女孩依然还是何莉艳。

“是那些仆人在嚼舌根的时候听到的,她们说,何莉艳常常跟她们炫耀和关公子亲密的行为呢!”

必恒泽顿时面河邡赤起来,幸好天太黑她看不见。关恒泽很错愕何莉艳怎么会在背后说谎他一直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虽然受西方教育,骨子里却传统得很。

“我是大人,这是成人的事,没有你过问的余地。”他定定神,正色警告。

“那小孩的世界为什么就要被大人管?”

“你”他发现沈菱菱已经变得牙尖嘴利,令人很难招架。

“没关系,再过几天我就满十八岁了。”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他深感不安。“到时我做什么,你也管不着!”

“你怎么这么随便!你不知道女孩子要洁身自爱吗?”他简直快气炸了。

“那你的何莉艳就洁身自爱吗?”菱菱的火气也不会小于他,拉高嗓子跟着吼。“她是她,反正你就是不准乱来!”他直接下令。

“你根本就是双重标准,强词夺理!”什么嘛!连这种事他都有办法护着何莉艳,替她说话!他凭什么管她?菱菱非常不甘心。“我早就离开关家了,我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哼,你错了,刚好就凭你是关家的养女,即使你不住在关家,你用的、吃的还不是花我家的钱!”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很残酷。“你欠了我们家,你休想拥有自我!如果妈妈知道你在美国私生活这么乱七八糟,你对得起她吗?”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她。“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她欠关家很多,尤其是玲达对她恩重如山,她不能做让关家蒙羞的事。

两人就这么坐在车盖上,吹了一整夜的海风,直到黎明破晓,照亮加州美丽的海岸线,无语的两人依然各怀心思、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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