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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1)

“江蓠的蓠。”

“我知道你叫江蓠。”吉服繁重,他信口问着话,耐心替她褪去中衣,有种拆贺礼的错觉。

“江蓠杜蘅的蓠。”

“我认识一个叫杜蘅的。”他说。

楚青崖自觉这话茬接得不错,可她听了,身子僵了须臾,又顺从地“嗯”了声。

罢了,她不想说话,就干正事吧。

他脱了两只绣鞋,搂过她的腰,手指用了几分力道,抬起她略尖的下巴。

迎亲时没看错,她确然有一双妙笔难摹的眉,红绡帐里烛影深,把这两道秀逸的翠眉照得情深意重,眉尾淡淡地扫入云鬓里,搔得人心痒。

……却莫名有些眼熟。

楚青崖用指腹摩挲过眉骨,她垂下密密的羽睫,是个羞怯柔顺的模样。

只不过是个普通姑娘而已。

他将杂事抛之脑后,拆了她满头珠玉簪环,褪去里衣。

肩膀感到凉丝丝的气流,她唰地睁开眼,可他已然倾身压下来,嘴唇轻轻地蹭了一下她的面颊。

好想逃。

可是不行,自己选的路,头破血流也要走完。

江蓠眼眶红了,觉得自己今天流的眼泪比过去十年还多,她真的讨厌哭,但,但实在是——

“你可有字?”楚青崖伏在她身上,反手摘了玉冠,扔在枕边,乌发立时倾泻下来,从单衣上流到她五指间。

他试着吻了一下她皱起的眉心,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项下泄出一抹柔腻的雪白,散发着暖融融的香气,触手一碰,便起了层细细的战栗。那张小巧的桃心脸近在咫尺,神情既是惧怕,又在强迫自己迎难而上,显出一种奇异的柔媚气概来。

“有……”

楚青崖突然不想继续说话了。

他抚摸着掌中滑溜溜的绸缎,扯开丝带,身下的姑娘睫毛一颤,面颊登时泛上潮晕,胡乱扯了一把他的黑发遮挡在脸上,缝隙间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眸子,似雾濛花,如云漏月,红烛光里一派纯真的妖娆。

头发被她抓得有些痛。

但等会儿就扯平了。

他再度俯身,把亵衣丢出去,启唇慢条斯理地品尝。

许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燥热从喉间弥漫至四肢百骸,江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视线朦胧,耳朵也听不清,张嘴发不出声音,只知道仓皇失措地喘着气。

他的唇……是热的。

她迷迷糊糊地垂眼,看到一抹酡红从他耳后蔓延开来,鬼使神差地用指尖戳了一下。

那杯酒,他不是倒掉了么?

手腕猛地被抓住。

楚青崖抬眸,眯眼望着她,右手朝下伸去,发现不大省力,便扯了个鸳鸯戏荷的圆枕垫在底下,再度吻上她光洁的脖子。她忽然抠住他的手臂,指甲嵌进肌肤,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喊:

“我,我有字,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作含糊的呜咽。

“明早记得告诉我。”他喘息着捞回头发,直起身子,在龙凤高烛下端详起那处来。

……应该可以了吧?

楚青崖已忍耐到极限,看一眼她被褥间的小脸,雪里透尽了绯红,朱唇微张着,吐出些许热气。

香甜的滋味依稀留在舌尖。

江蓠不知怎的,越紧张就越想说话,哑着嗓子道:“你,你要不先喝点酒,这样,这样可以,壮胆……”

“我不。”

他俯下身,定定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我不壮胆,也可行事。”

说话间,已扣紧她的十指,腰身蓦然一沉,眼眸难得带了丝笑,“夫人要再喝些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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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我才不想娶她,都是家长逼的。

第5章 初长夜

还喝什么酒……

江蓠脑子一炸,想拚命推开他,理智却束缚住了动作。

楚青崖抚过她潮红的脸,那双眼睛似井水里湃着的黑葡萄,氤氲的全是水汽,愣是一滴也没掉出来。

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她,可这门亲事是她家提的,她定然是满意的吧?洞房夜行周公之礼,乃是天经地义,若是夫妻俩和木桩子一样睡在一块儿,那往后几十年怎么过?

眼看那张小脸皱得越来越厉害,他心生怜意,不由直起身,往后仰了仰,又一僵。

……好像,要忍不住了。

楚青崖又问了一遍:“需不需再喝酒?”

他的声音隔着云雾,听不真切,江蓠被他弄得浑身发烫,咬着手背,目神迷离,从鼻子里细细地哼出声:“我,我难受……”

一绺乌光油亮的青丝被塞到手心里。

楚青崖道:“你抓着这个。”

头皮被扯得一痛,他闷哼着把她抱起来,炙热的气息喷在她头顶。

手劲还不小。

江蓠狠狠扯他的头发,可就算揪下好几根发丝来,他也未停,她在颠簸的恐慌中唤他:“你快些好,我,我困……”

楚青崖却一点也不困,被她用力拽了满头长发,格外提神醒脑,动作里夹了一丝赌气。他知道女子初次会疼,本想让她出出气,可他这小夫人明显想把他揪成个秃子,下手毫不留情。

……不是说很柔弱温婉吗?

难以名状的感觉一层层攀升,疑虑刚起便消散了。

水漏滴响,帐子渐渐止住摇动。

过了许久,他用湿透的单衣擦了一把,扔在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躺到她身边。

房中重归寂静。

情潮退去,楚青崖侧首瞄了眼,她仰面卧着,脸上不知何时又搭着他的头发,鼻息吹得发丝一动一动。

就在以为她睡着了之时,耳边忽然传来疲惫的一声:

“你说的杜蘅是谁?”

“刑部一个倒茶的。”

江蓠“喔”了声,彻底睡过去了。

楚青崖轻轻地把头发收回来,不料她手里还握着一撮,拳头攥得甚紧。

……罢了,明早再说吧。

他盯着帐顶的熏球,在渐暗的烛光里沉思起来。

卯时便要起床奉茶,江蓠梦里还想着这事。

她睡得不安稳,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朝黑白无常大吼:“把田安国给我放下,我替他中了举,他还没给钱!”

白无常吐着长舌头:“哎呦喂,小姑娘脾气恁大,你手里不是银票?”

她低头一看,手里分明是一张黄澄澄的纸钱,印作银票样式,写着“大燕宝钞建丰元年文华殿大学士楚青崖监制”,票背印的花纹全是狗头。她顿时火冒三丈,把死人钱撕得粉碎,一声大叫:

“狗官拿命来!”

随即被摇醒了。

江蓠揉着惺忪睡眼,昏昏沉沉地想撑身子,刚一动便“嘶”地抽了口凉气,全身筋骨像是拆开又拼回去,没一块是好的,腰都抬不动了。

“什么时候了……”

楚青崖坐在床上,屈起一条腿,抬手拉开帐帘,大亮的天光射进来。

她知道早过了奉茶的点,一翻身,又缩回被子里去了,满脑子想借口和公婆交差。

“辰时三刻,热水备好了。”

放任她睡到这时候,他也是心软。好在永州不是京城,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引起御史们的注意,顶多被父母说两句嘴。

楚青崖揉了揉太阳穴,抬抬下巴示意她看手里。

江蓠这才发现自己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丝——全齐根断了。

这狗官,头毛生得油光水滑的。

“有人夺你钱财?”他蹙眉问。

她连忙松了手,将那一把可怜的青丝吹下榻去,也不晓得梦话有没有说漏嘴,心里打着鼓,作哀伤状:“我娘病得重,请了不少郎中,大多是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

楚青崖点点头,掀开锦被,结实的胸膛和腹部出现在她眼前,除了有道泛白的旧伤,还印着几道红痕,一看就是指甲划的。

江蓠迷惑起来,她昨晚有这么厉害吗……正回想着,身子一轻,他抱着她走下地,踏入浴桶。

肌肤浸入热水,骨子里的酸痛惫懒全给泡了出来,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桶缘,目光不由自主斜向一边。

他穿官服的时候,真叫人以为和绯袍上绣的仙鹤一样斯文出尘,脱光了却是蜂腰猿臂,哪像个从文十年的老官,这身板送去北疆戍边都屈才了。

楚青崖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竟还大着胆子往下瞅,将她揽到身前,语气不善:“夫人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么?”

水波晃动,细浪拍打着块垒分明的腹肌。江蓠却并不害怕,轻声道:“夫君,再不出去,二老要怪罪了。”

楚青崖本想吓她一吓,不料被她这声“夫君”给叫得心念一动,抿唇不语。

昨夜与她赴鱼水之欢,食髓知味。

世人诚不欺他,此事果真甚妙。

“夫人在看什么?”他哑声问,生出点挑逗的心思,拉着她软乎乎的小手放在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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