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岩诧异：“在徐姨家买的？怪不得，我说咱们这儿怎么突然有这么好吃的包子，这一看就是魏肆媳妇的手艺。”想到前阵子他妈好像和他嘀咕过，说对面魏家预备做个体户干点小买卖，当时他们母子都是看笑话一样觉得魏家就是瞎搞。可现在再看，就凭这包子的味道怕就不愁卖，别说，人家还真搞出名堂来了。裴岩：“哎，什么时候都饿不死有手艺的人啊……”他正在这儿给黄秀霞火上浇油的感慨呢，猝不及防，一声巨响，循声看去就见家里门被人从外边踢散了架子，下一秒，他大嫂竖着两条眉毛就进来了…… 她其实是个洁癖来的日头慢慢朝着正当空去，徐丽芬和苏岁婆媳俩收拾完今天的一大摊子关了店门捶着肩膀往家走。徐丽芬：“还好当初听你的租了个离家近的，要不然我能累得睡半道上。”谁也没想到就是个包子铺，还是个在她看来注定开不长的包子铺能累成这样啊！苏岁瘪嘴：“妈，咱们明天开始限量供应吧，要不然这么累死累活干下去咱俩得累脱相。”天知道她一开始之所以想从早点入手，为的就是早上忙活完，白天她能复习功课。两手抓嘛。要不然一点儿不复习说想参加高考、想考大学当大学生那就是句空话。苏岁从来都不轻视任何一个年代的高考，无论几几年，只要是高考那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凭什么她穿越过来轻轻松松就能在独木桥上把那些日夜努力的考生给挤掉？不公平，也不科学。所以她得留出时间努力啃书，得让人知道她想参加高考这不单单只是一个梦想一个口号。而既想做买卖又想有时间复习，卖早点好像就是一个可以平衡两者的最优选项。至少苏岁以前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她和徐丽芬互相搀扶，婆媳俩都知道，这么下去根本不行，这和她们两个人一开始预想的都不一样。谁成想这包子能卖这么火啊？！徐丽芬心疼：“要是限量的话……得少挣多少钱啊？”她舍不得少卖，又深知这样下去确实不行，而且人一多她还不怎么会算数，一边算钱找钱一边装包子也忙不过来……犹豫了半晌，她试探着和儿媳开口：“岁岁，你说咱们找人帮帮忙呢？”“你胡婶也闲着呢，她与其在家和儿媳妇较劲儿憋气，不如咱们雇她上咱们店里帮忙来。”越说越没底气，这到底是儿媳主张的生意，她当婆婆的张嘴就说要雇人帮忙……话一出口，委实有点发虚。好像自己这个婆婆偷懒不说还想对着儿媳的买卖指手画脚。徐丽芬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你要是觉得咱们娘俩支应得上，那咱就不找人帮忙了，妈主要怕你累着。”“找人帮忙当然行，就是……”苏岁面露犹疑，看了眼周围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和徐丽芬说。“就是胡婶行吗？”她可还记得胡婶说家里儿媳妇养鼠鼠，这卫生条件一听就不过关啊。苏岁为难：“我们做的到底是入口的东西，胡婶家里……万一卫生不好再给人吃坏了肚子那咱们可就砸招牌了。”听明白儿媳是顾虑什么，徐丽芬嗐了一声：“那是她儿媳妇埋汰，她这人可一点不埋汰，要不然t也不至于和儿媳闹成那样。”但凡胡丁兰为人邋遢一点儿，儿媳不收拾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收拾。不说别的，胡丁兰自己就能少生不少气。这不就是实在看不惯忍不了儿媳邋遢，日子过不到一起去，胡丁兰这才给自己逼成那样嘛。小着声音，徐丽芬笑着说：“你是不知道，胡丁兰年轻时候可是咱们大杂院里最立整最干净的。”“她这人爱干净，就是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洁什么来着……”苏岁：“洁癖？”徐丽芬：“对，就是洁癖，她其实有点洁癖，要不然也不能和儿媳因为卫生的事儿吵成这样。”苏岁一听也乐了。洁癖好啊！干净总比邋遢好。她立马举双手赞成：“那感情好，只要胡婶愿意帮忙，让胡婶办个健康证到时候咱们按月给她开工资。”“一个月三十块钱胡婶能不能愿意来？”徐丽芬咂舌：“厂里二级工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块钱，你给开三十别说你胡婶了，咱大杂院里是个人听着了都得抢着来。”挎着儿媳的胳膊徐丽芬把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这事交给妈吧，不用三十，也不是全天的班就过来帮着忙活早上这一阵儿，你给她开三十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干好了。”

钱太多还就每天忙活一早上，是个有良心的都得觉得这钱挣得‘烫手’。徐丽芬：“二十就行，等回去我就和她说，多个人帮忙也省得你一直在后厨跟个陀螺似的连包带蒸。”想到马上就能多个人手帮着分担，婆媳俩一时间心里都觉得松快。俩人刚相携踏进大杂院，还不等绕到后院呢，就听后院那边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徐丽芬扶额：“又来了，一听这动静我就知道肯定是黄秀霞家。”除了裴家之外后院别人家没这么穷折腾的。她话刚落，胡丁兰就跟地鼠似的窜出来接话道：“你还真猜准了，这老裴家又闹起来了！”徐丽芬捂着心口：“诶呀妈呀，你从哪冒出来的？”指了指墙角的空凳子，胡丁兰苦笑：“我刚一直在那儿坐着呢，裴家那头儿这不大儿媳又回来闹了嘛，我儿媳在家又来精神了，我不耐烦看她耀武扬威那张脸就出来躲清静来着。”这题苏岁会解，胡丁兰儿媳妇这明摆着是pua老婆婆呢。黄秀霞那边一和儿媳妇干架，这边胡丁兰儿媳就开始给胡丁兰灌输她其实不错，至少没像黄秀霞大儿媳那样骂老婆婆。胡丁兰又不傻，虽然不明白啥叫pua可她儿媳说的话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不爱听。这一来二去的与其在家和儿媳妇干仗不如出来图个清净。徐丽芬好奇跟胡丁兰打听：“裴家这是又闹啥呢？还是上次那事儿？”上次黄秀霞大儿媳回来闹不就是因为想辞职下海干个体结果黄秀霞死活不同意吗。这挺长时间过去了徐丽芬还以为黄秀霞大儿媳把这念头给打消了呢，没想到又回来闹来了。胡丁兰努努嘴：“确实是因为这事，只不过和上回不一样。”“哦？”徐丽芬闻言倒是起了兴趣，“怎么不一样？”胡丁兰也不卖关子：“上回是想管黄秀霞借钱说要做买卖，这回是不知道在哪听说黄秀霞替郭婉出钱还了你家的彩礼。”“这不，心里不平衡回来闹来了。”“同样是儿媳妇，她还是大的那个，长媳来的，结果她这个大儿媳想从婆婆手里抠点钱黄秀霞死活不同意，转头黄秀霞这个老婆婆就给二儿媳花那么多钱。”胡丁兰啧了一声：“换我我心里也不平衡啊。” 老贼婆，骂的就是你黄秀霞大儿媳才不管黄秀霞给郭婉花钱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就知道她之前闹成那样婆婆都不松口说拿出点钱支持她和她男人创业。结果她这新妯娌刚进门，婆婆给她妯娌花钱花得那叫一个痛快，外边都传遍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怎么？她这个大儿媳妇进门时间长了就不是人了？这二儿媳刚进门新鲜，在她婆婆心里就是块儿宝了？胡丁兰摇头晃脑总结道：“黄秀霞糊涂啊，帮衬小辈这种事，啧啧，不患寡而患不均啊……”……徐丽芬和苏岁听胡丁兰说完，绕进后院儿的时候还听黄秀霞大儿媳在那儿喊呢……“妈，你和爸以后岁数大了是不是得跟着我和裴河一块儿过日子，让我们两口子给你们养老？”裴河——黄秀霞大儿子，裴岩大哥。毕双，也就是黄秀霞大儿媳扯个嗓子叉着腰堵在裴家门口喊，余光看见徐丽芬婆媳俩回来也只是朝两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她现在可没心情跟外人客套。有怨气都没处撒呢，也不怕家里的丑事被周遭的邻居听了去。她巴不得吵吵得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她婆婆有多偏心，偏心二儿子不顾及大儿子。毕双：“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啊，一听说我要借钱恨不得赌咒发誓说自己没钱，结果这才过去几天？怎么换个人要用钱就有钱了？”拍着门框，毕双说话嘁哩喀嚓：“妈，我知道你一直都偏心二弟，对着外人也是满嘴的夸二弟有出息半句不提你大儿子，不管大河对你再孝顺，这么多年我也没从你嘴里听见你说大河一句好话。”“可就是这样，大河也没埋怨过你一句。”“私底下大河老嘱咐我说让我多回来看看你，看家里缺啥我们就紧着给添上啥，他是半点不想让你们老两口日子不如意。”“可他孝顺换来了什么？他日子如意吗？就是朝你们伸手借点钱，还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张口，都能被你给骂回去。”“说我们穷折腾穷嘚瑟，骂我是搅家精有好好的日子不过。”毕双嗓门虽大，可谁都能听得出来她声音里的哽咽。这是真觉得委屈了。她吸吸鼻子：“我和大河是穷，可再穷也没拖家带口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吧？”“你们好二儿出息，这么出息怎么还赖在家里让老娘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