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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最近一直表现得很冷漠的男孩,此刻蹲在花园里角落里,抱着另个小小孩,无声地哭泣。

他的背影看起来过于清瘦而绝望。

几分钟前的笑声,那种短暂的欢乐,无法掩盖他处境的孤立无援。

是邵承昀把他置于这样的境地,而邵承昀又是如此强势的掌控者,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后来糖糖抬起手来,揉了一下辛榕的头,胖胖的手指在辛榕略长的发丝间抚过,以一种有点懵却还很温柔地声音对辛榕说,“哥哥,别哭啦,我不给你洒水了。”

邵承昀从门边慢慢走开,靠在了一侧的砖墙上。

——这三十四年都白活了,他忽然就剩下这一个念头。还不如个四岁的小孩。

-

第二天清早邵承昀在书房的小床上醒过来,查看备忘录时才发觉这天是辛榕母亲的忌日。

此时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阴云压覆着城市上空,是一场降温的秋雨。看样子没有大半天是不会停的。

邵承昀原本在上午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要出席,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而后给一个副总打去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到公司了,改为视讯会议,现场那边让副总顶着。

昨天辛榕抱着糖糖的那一幕,一直在邵承昀脑中挥之不去。他决定留在家里陪辛榕一天,如果辛榕想去墓园祭拜,自己也可以开车送他。

可是辛榕在家里表现得如常的淡漠,与邵承昀没有任何交流,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他没问邵承昀为什么工作日不去公司,大概也不想知道原因。

下午雨停了以后,他独自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后来躺在摇椅里睡着了,邵承昀让小魏拿了床毯子给他搭上。

辛榕是在隔天邵承昀上班以后,才独自去的城北墓园。

他打电话叫来司机,途中买了菊花和纸钱。这一趟出行时间不短,来回得有三四个小时,当司机把车开进城区时,天已经擦黑了。

辛榕看着车外繁忙的街景,和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生出一种跳车逃离的衝动。

他不想回别墅,尤其不想面对邵承昀。也许是因为情绪太差了,自从离开墓园后他的胃就一直隐隐作痛,于是伸手拍了拍前排的座椅,让司机靠边停车。

司机早已得过邵承昀的授意,不敢放辛榕随意下车,一脸为难地和他说,“邵总交代过,要安全地把您送回家。”

辛榕在无奈之下,掏出手机给邵承昀打了个电话。

拨号的时候,他是不抱一点希望的。邵承昀那边接得很及时,过去两个月里辛榕几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邵承昀问什么时候到家,辛榕直截了当地说自己要去孟冬林的酒吧坐坐,让邵承昀告诉司机,可以开去酒吧。

辛榕本来没指望邵承昀能同意。可是短暂的沉默后,邵承昀问他,孟冬林的酒吧在哪儿。

辛榕说了那间新店的地址。

“让司机送你去。”邵承昀说,辛榕举着手机愣了下,听得男人又道,“回来时再给司机打电话。”

车内挺安静的,邵承昀最后讲的两句话,司机在前面也模糊听见了。

辛榕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司机也没再多问,按照他刚才提到的地址开了过去。

辛榕到的时候酒吧刚开始营业,他待到晚上九点左右离开的。这个点的客人逐渐多了,他留在酒吧里孟冬林还要时不时过来和他聊几句,辛榕觉得自己耽误事儿了。

临走前他想按照正常消费付帐,被孟冬林摁着肩膀推出了酒吧的门,说他,“你快算了,给钱下次就别来了。”

辛榕喝了两三瓶啤的,没多醉,先前从墓园离开时特别难受的那个劲儿也差不多过了。临上车前,他拍拍孟冬林的肩,说,“走了冬哥。”

孟冬林看着他坐进了车里,突然沉着声跟他来了句,“看你没戴戒指了,也不知道你今天是因为阿姨的忌日,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来我这儿。”

辛榕从里面降下车窗,孟冬林最后衝他说道,“有事就联系我。”

辛榕今晚闷头喝酒的时候居多,和孟冬林聊天的时候少,这时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孟冬林还站在街边,车很快发动起来,载着辛榕驶出了街口。

辛榕到家时,别墅外面的灯打得很亮,明晃晃地照着车道上停放的两辆豪车。

辛榕起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待到他进了屋,才发觉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

有周朗夜和白辉,也有罗薇琪和另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罗薇琪与之坐得很近,想来是她刚订婚的未婚夫。

辛榕站在通往客厅的走廊上定了定,那边的几个人也一同看了过来。

屋内一下安静了,除了邵承昀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有了些许神情变化。

辛榕穿着黑衣黑裤,头髮留得长了些,看身形明显消瘦了。他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场的几人心里立即都猜到这阵子发生了什么。

今晚的聚会是临时凑上的。一来是罗薇琪带着未婚夫回国看望父母,二来邵承昀不久前过了生日,这帮朋友还没给他庆祝,于是就趁着罗薇琪回国,正好聚在一起。

邵承昀隔着几米的距离,问辛榕,“吃晚饭了吗?”

辛榕说吃了。

邵承昀拉开身旁的一把椅子,又说,“再吃点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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