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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1)

“你想去漱冰秘境的事,我听阿泽说了。”

她愣是从流泉君的死人脸看出了两分意味深长。

“原本当时为你和阿泽指婚,我还担心是自己的一意孤行,现在知道你们相处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不是?你倒是露出点放心的表情啊?流泉君的脸色就像我刚闯入咱们祖宗祠堂把你娘也就是我奶奶的灵牌捉起来拳打脚踢了一顿,看得乔胭那叫个七上八下,忐忑难安,正想着是不是戏演得太过了要坦白时,忽然听到一声:“秘境提前开启了,你立即收拾收拾,阿泽已经在山下等你了。”

乔胭:“……好。”

这算说通了?

拉近关系

这里大概是一场梦。

她一眼就认出这里是北溟,有一条宽阔无比的白沙路,从深海的尽头一路延伸过来,道路的两岸是深邃的黑色暗流。

风刃如刀,在路上肆虐,一辆侧翻的马车旁边,匍匐着一个纤瘦的影子。

乔胭的瞳仁因为紧张而收缩着,蜷缩在嬷嬷怀中。嬷嬷将她紧紧抱着,身子颤抖,老脸上每根皱纹都在发抖。

三年前,北溟暗流渊。她在这里遇见了妖蛟。

那蛟修炼千年,半步成龙。在多年前挑衅鲛宫被砍去了一角,因此境界受阻,无论如何也跨不过那半步龙门,从此恨上了鲛宫。若有落单的鲛人族被他发现,都会遭活活碾碎,再吞进腹中。

她在侍卫的保护下跑到这里,马车被蛟的水刃切成了两半,车夫也成了两半,就在她以为自己也要马上一分为二时,一道人影出现了。

乔胭推开嬷嬷,扒着马车后面看向空中。那少年年纪很轻,与她一般年岁,或者更小些。面无表情的模样,仿若众生皆蝼蚁,他一眼也没往下看。

他不是为了救任何人而来的,更像是……路过。

蛟龙化为原身,铺天盖地的阴影缠住了少年,他似乎落入了下风。

乔胭手指抠紧,心也为之一揪。就在她以为少年也会像她无数个随从那般被撕成碎片时,一股炽热的风扑面而来,在少女的眼眸中,倒映出了一片高温的赤色烈焰海。

他的发尾是拖曳的焰色流火状,整个人几乎和那火焰融为了一体,立于焰海之上,神色平静隐忍,额角的青筋却抽搐着。

那火绝非凡火,就在她看见的一瞬间,灵魂深处有极深的战栗,对面对妖蛟更甚。

火焰在少年手中凝成一把赤色的长刀,横行北溟千年的妖蛟,就这样化为了刀下一捧黑灰,比一只虫子死得还轻易。

那少年倏然转过眸来,眼眸鲜红似血。

——赤色瞳仁,那是赤渊魔族的象征。

乔胭惊悸着醒来,在黑暗的马车中,大口大口喘气。

寻常火灵根修士,在修行或者战斗时也会周身缭绕火焰,但根本不会是一片火海。而且那火海的颜色是一种极为灼目的赤,秾丽又轻盈,仿佛隔着回忆逼烤着她的肌肤。

乔胭想,如果当时在那里的是她本人,她一定也会像所有人一样,动弹不得。

她有些头疼,似乎是惊悸而醒的后遗症。

无论梵天宗变成什么样,谢隐泽变成什么样,都和她一个小炮灰没有关系。她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确保危机出现时有自保的资本,顺带寻找漱冰秘境内的返魂香。

“公主,您怎么了?我刚才听见您在大叫。”小奔掀开车帘。

摇晃的马车外,忽然出现这么一张鱼脸,跟误入什么外星异形电影一样。要不是乔胭早已看惯,现在说不定已经尖叫了。

“小奔,我渴了。”

“牛奶我给您热着呢。”小奔立马道。

此地名为灵月泽,乃是茫茫三千界中,一处凡人汇聚的洲地。不久前,一股非比寻常的威压从阆风一带爆发,那是千年秘境出世的先兆。

越靠近阆风,这股威压就越强,压得众人直往下坠。最后不得不舍弃御剑,徒步而行。

而乔胭作为不会法术的脆皮小废物,被二重天的人贴心安排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也是灵器,外在平平无奇,内部空间却十分宽敞,装潢雅致,檀香飘烟。

乔胭捧着碧玉碗,倚在车窗边喝牛奶。周遭的修士零零散散路过,都要偷偷觑她两眼。

鲛人族的公主,传闻有令人神魂颠倒之美貌。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更有人看着就忘记了走,停在原地被同样失神的同伴撞倒,闹出了大笑话。

乔胭兴致缺缺,正要拉上车帘,却见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经过。她眼睛一亮,招了招手:“谢隐泽!”

他今日穿了身修身而雪白的制服,折玉插在腰带间,长靴裹住了修长的小腿,冰雪寒透,带一股不染人间烟火的疏离气息,又骑了匹雪白的马。白马昂首挺胸,神气英俊,马背上的男人也身姿笔挺,俊美非凡。

“谢隐泽?”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从她的马车旁边过去了。乔胭笑了。这么久了,还不明白他越抗拒自己就越兴奋的道理嘛?

“夫……”夫君的君字尚未脱口,谢隐泽骤然拽过马绳,变道走来。

乔胭挑起一边眉梢。小年轻,还是脸皮太薄。

从前几日她对谢隐泽深情告白之后,对方就避了她好几天,似乎想用冷淡的态度表现自己的决绝。眼下避不开了,不情不愿地走近,问了句:“什么事?”

“没有事,我就不可以叫你吗?”乔胭好整以暇地用小指绕着发梢玩儿。

谢隐泽盯了她一会儿,忽地开口:“你说喜欢我,是骗我的吧。因为你根本没有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啊。”

乔胭撑着下巴,悠哉道:“这都不懂,女人说喜欢就是讨厌,说讨厌就是喜欢。如果能这么容易让你读明白,这女人干脆你来当吧。”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种女人。”他冷哼一声,看着乔胭端着的碗,皱了皱鼻子。

她敏锐地察觉了,问:“你不喜欢喝牛奶吗?”

他讨厌牛奶的模样无端的让乔胭想起了以前公司楼下那只流浪的黑猫,浑身漆黑,唯有四只爪爪是雪白色,很有辨识度。在乔胭认识它以前,它就是公司楼附近的猫老大了。

虽然是一只流浪猫,却很爱恨分明,只挑自己喜欢的两脚兽蹭。乔胭买了火腿肠和猫条贿赂了很久,它才肯和她亲近,可还是不爱撒娇,蹭人的时候也一脸高冷。乔胭叫它臭脸猫,还只敢私下里叫,因为它聪明得要命,能听懂你说的好赖话。

谢隐泽有时给她的感觉,就挺像那只猫的。

而猫这种生物,大都不爱认主。

她还是趴在窗沿和他搭话:“那你觉得什么样子女人才像女人?玉师姐那样的?”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是玉疏窈所在的地方。等她回过神来时,谢隐泽已经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梵天宗财大气粗,统一购置马匹。众弟子舍弃御剑后,就一路骑马而行,至现在已经三四天了,几乎从未休息过。寻常人定是遭受不住,但修真者大都体力强悍,早已辟谷,清洁身体卫生也有除尘法术,赶起路来十分便捷。

玉疏窈脸色苍白地被人围在中央,刚才她不小心晃了一下,若不是旁边的陆云铮及时搀扶,现在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陆云铮温和的脸上满是担忧:“玉师妹,可是路途遥远,过于劳累?”

玉疏窈摇摇头:“一些小毛病,不妨事。”说着又要翻身上马。陆云铮却不让她勉强自己的身体,坚持道:“不远处有个镇子,我带师妹去寻大夫看一看吧。身体为大,生病耽搁不得。”

玉疏窈有些尴尬:“真的没事,我已经好了。不要为我拖累师兄的进度,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陆云铮还要再劝,谢隐泽骑着马冷脸上前:“师姐在你身边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异样,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阿泽,不要这样和师兄说话。”玉疏窈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谁照顾吗?”

一丝怒意浮现在他俊美雪白的面容上,谢隐泽握着马缰的手背凸显出起伏的青筋。下颌紧绷又松弛,他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陆云铮一眼,伸手握住了玉疏窈的手腕:“师姐,我先为你度灵气调理身体……”

玉疏窈大抵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做,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晕,人都要羞愤死了。

忘记顾忌礼仪,一下子甩开了谢隐泽的手:“都说了——我没事!”

谢隐泽愣了一下,露出困惑的表情。

“玉师姐!”乔胭的马车赶上来,她从窗内笑意吟吟地探出头来,“快来马车上陪我说话,好多天没人讲话,我都要无聊死了。”

玉疏窈本想拒绝,但架不住乔胭的撒娇,在身后两个男人的注视下,转身上了马车。

乔胭看得津津有味,啧啧,这就是原著的修罗场啊。倏然对上谢隐泽望过来的视线,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比出口型——大、笨、蛋。

在谢隐泽来得及回击之前,就先发制人放下车帘,隔绝了外来的视线。

“师姐,这是加了红糖和生姜的热水,你先喝了暖暖胃。”乔胭娴熟地忙活着,又塞了只汤婆子进她手里,“这个放在小腹处捂着,就好受多了。”

同为女人,她一眼就看出了玉疏窈的异样。她以前也是老痛经人了,照顾起相同症状手到擒来。其实按照原著的走向,玉疏窈应该因此在附近的小镇耽搁一段时间,最后和陆云铮一起进入秘境。但乔胭觉得,看着一个女孩儿痛经痛晕过去,有点不太人道。

只小小改变一下剧情,应该不会影响太多吧。

在生姜水和汤婆子的双管齐下,玉疏窈苍白的脸色渐渐回血。她认真道谢:“这次多谢你了,乔师妹。”

乔胭挠挠脑袋:“小事。不过师姐,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别那么客气地叫我啦。”

“那,我该你叫你什么好呢?”玉疏窈放下茶盏,微微一笑。

乔胭:“随便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叫乔师妹,太生分。”

她想了想,试探道:“那我叫你小乔,如何?”

“好。”乔胭唇边的酒窝露了出来,趴在桌案上,轻轻在她小臂上蹭了蹭,“那我还是叫你玉师姐,听着不生分。”

好耶,成功拉近和女主的关系,以后小boss嘎她时,生存概率又上升一分!

看着那张对自己绽放出笑意的面容,玉疏窈微微恍神。

“小乔你啊……还真是长了张天姿国色的脸。”她低下头,挽起一缕鬓发到耳后,“也难怪陆师兄常常提起你……”

大危机!乔胭心中的警铃哔哔哔地响了起来,现在女主还觉得她对陆云铮有不清不楚的心思,她要尽快消除这个误会!

金童玉女

很快,她意识到乔胭已作人妇,自己的言语有冒犯之意。很歉意地说:“抱歉,你不必回答,是我失言了。”

“玉姐姐,我和陆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乔胭认真道,“我与母亲长居北溟,与云水境联系甚少。许多年前,陆师兄在北溟历练时重伤落海,我救过他一次。刚好呢,他又是父亲的弟子,父亲事务繁忙,只有常常托他探望我的近况,仅此而已。”

什么男主对她一心一意,那是绝对不存在的呀!你们早点心意相通,也能少折腾点谢隐泽,也就等于少折腾我了!

当一个小炮灰真不容易,乔胭心累。

玉疏窈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因果,微微睁大了眼睛:“是吗?我不知竟是如此。小乔,你既然不是为了同陆师兄置气而嫁给阿泽,那你……”

这时刚好谢隐泽进了马车。这是乔胭的马车,除了有必要在流泉君经过时装样子的时候,他通常不愿接近。但这次不一样,疑似受伤的玉疏窈还在车内。

乔胭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在谢隐泽慢了半拍的反应里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那当然是因为我真心喜欢阿泽啊,玉姐姐。”乔胭用缱绻的语气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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