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看着站在金竹身后垂眼平静的林叔,微微一笑,“阿尘,待会事情结束了,随我回去可好?”
阿尘?林叔的名字吗?
金竹好奇的竖起耳朵。
林叔瞥了眼跟前他家主子好奇竖起的耳朵,无奈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宁王,神色平静,“殿下,我已经说过了,我是金家的管事,是我金家三郎的管事,不能,也不愿随殿下回去。”
宁王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托腮好奇看着他的金竹,忍不住微微一笑,教养佑安六年的金家三郎,神秘而不被金陵诸多大氏族所知的金家三郎,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有趣的妙人,看似少年,眼神也干净得像个孩子,但看他在薛家一案中的诸多作法,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智谋手腕皆有的聪慧之人……
“三郎,我可唤你三郎?”宁王温和开口。
“当然可以,殿下,这个……我家林叔的事情暂且不提,眼下请殿下前来,是为这北洲一事。”金竹正色起来,坐直,递过去一封信。
宁王一怔,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低声喃喃开口,“沈家军兵变?”
“佑安眼下在漠州,消息全无,此事,我只能说与宁王殿下知晓,沈家军应该是压制得住,但,兵变不寻常,还请宁王殿下速速派人前往调查。”金竹认真说道。
宁王微微点头,看向金竹,“此事,可有告知老元帅?”
金竹点头,低声说道,“有,但眼下朝局不稳,唐家旧案正在掀起,奉老不宜离开金陵。”
宁王皱起眉头,可他眼下所能想起的,唯一的可以前往北洲查看的,唯有奉老。
一来,是因为奉老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二来,军队之事,目前金陵中唯有奉老懂得更多。
“但……只怕奉老会选择前往北洲。”金竹无奈一笑,叹息一声,“奉老他呀……”
——那位固执暴躁的又疼惜他的老人家,心里还是看重大楚,看重着这个天下。
唐家旧案和天下安危,奉老一定是会选择天下的。
宁王神色复杂的慢慢点头,声音有些低哑,“的确……是老元帅会做的选择……”
“所以……还是需要有人在金陵为唐家旧案发声……”金竹低声说着。
宁王郑重点头,拱手,“我明白,三郎放心,我定然会为唐家旧案发声,不论局势如何,定会让大理寺追查到底。”
这日的午后, 金陵州府鸣冤鼓,在建朝以来第一次被敲响一事传播了整个金陵!
不管是客栈茶馆亦或者是起风居等地方,都在纷纷谈论这件事:
“我可是听说了啊, 敲响鸣冤鼓的, 不是谁, 就是那位薛家主的夫人!”
“而且我还听说啊,这位薛夫人不单单是为自家夫君鸣冤,也是为死去的刘淑兰鸣冤呢!”
“……不单单如此!你们知道吗?那位刘淑兰是自杀的!”
“啊?不是薛家主杀的吗?”
“唉……是受人胁迫啊。”
“没错, 就是受胁迫啊!我可是听我在府衙当值的二叔家的表弟家的说了,那刘淑兰的弟弟,盲眼的,才十三岁, 在大堂哭得那个凄凉啊!”
“真是造孽啊!到底是谁这么毒辣, 要逼死刘淑兰去诬陷薛家主呢?”
“咳,这个, 这个, 就不要打听了!”
……
大牢里,薛正峰正在教赵景流读书, 正教的兴头上呢,大牢的门就被人踢了一脚!
薛正峰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于世琮阴沉着脸瞪他。
“哎呦,我的于大人哎, 你这是要吓死我啊。”薛正峰翻翻白眼,切~~这是受了柳橙的气了?来找他撒气?
“今天, 有人来敲鸣冤鼓。”于世琮瞪了薛正峰半晌,才缓缓开口。
“哦, 听见了。”
“这个人说,要为她的夫君和死去的无辜者鸣冤。”于世琮继续冷冷的说着。
薛正峰心头一跳,为她的夫君?谁啊?
“然后,这个人说,三日后,公审此案!”于世琮缓缓的咬着牙说道。
公公公审?!啊?
“薛正峰!”于世琮突然间提高音量!
薛正峰吓了一跳,“啊?”
“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夫人啊!”于世琮磨牙,公审?说得容易!柳橙那边,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这金雪兰就来逼他公审!
然后,这赵景流的案子怎么办!啊!
薛正峰呆呆的看于世琮半晌,才嘿嘿一笑,眉飞色舞的,“哎呀,于大人,这个……你要知道,我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娶到我夫人呢,我夫人好看吧,我跟你讲,我夫人以前在金家的时候,就是非常厉害的……”
于世琮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金陵七巷中的一间僻静的茶馆里。
柳橙阴郁着脸,盯着对坐的管事模样的瘦削男人,冷声开口,“即便金雪兰敲了鸣冤鼓又如何!薛正峰的案子板上钉钉!”
“柳大人,金雪兰找到了刘淑兰的弟弟,必定是拿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金雪兰要求三日后公审!”管事低声说着。
柳橙冷笑,“公审就公审!我布的局,金家破不了!”
“既然如此,那么柳大人又为何这般担心二郎君呢?”管事慢条斯理的说着。
柳橙猛然握紧手里的酒杯,目光死死的盯着对坐的管事,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公主身边的第一管事,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