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烟头的火光与烟雾笼罩了整条长廊,身着休闲服饰的人或四处走动,或倚着墙壁,手中香烟明灭交替。
&esp;&esp;奇缘依旧从厨房去到会所内部,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看到放在水槽里的苏打粉。
&esp;&esp;酒杯上的酒渍在苏打粉混合的水里浸泡可以轻松洗去。
&esp;&esp;少女停住脚步,忽然靠近抓起一把粉末藏进裤子口袋里。上去之后等待她的是一场硬仗,枪肯定会被缴
&esp;&esp;她总得为自己增加点筹码,才不至于被完全拿捏。
&esp;&esp;阿娇送她抵达后,俩人立刻分开。
&esp;&esp;警方会全部潜伏起来,暗中控制局势。
&esp;&esp;一个携带‘生死’的女人,通过她,一定能摸出来源,卧底在这座城市数十年的人们,终于在这个夜晚,寻到了突破口。
&esp;&esp;出了厨房便是会所大厅。
&esp;&esp;今晚的人格外多,客人中混杂了三两只恶徒,奇缘不动神色地转身拐进角落的清洁室,将枪塞进清洁车内。
&esp;&esp;少女迈步朝着楼上走去,鞋子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esp;&esp;包厢门前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见到奇缘后伸手在她身上搜了搜,确定没有东西后自动让开一条路。才进入包厢,栾桉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耳帘:“你可真让人好等啊。”
&esp;&esp;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针管,针头连着迪丽的手臂,鲜红的血液被抽出。
&esp;&esp;“你这个朋友居然是rh阴性血,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害得我只能一点一点抽我真想把她带走,肯定能卖出好价”
&esp;&esp;奇缘懒洋洋地抬眼,抬脚踏入:“你居然敢自己跑来,胆子真大。”她看了眼一脸麻木的迪丽,女人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身体自然垂下,胸口起伏急促,“你给她打了什么?”
&esp;&esp;栾桉抽完一管血,笑了笑,将针管随手递给身边的人,拎起一个手提箱。
&esp;&esp;黑色箱子里整齐摆放了两个新的针管和几瓶透明液体,除了液体瓶上红色和蓝色的标志再没有其他区别。
&esp;&esp;“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给你打的是好药,那可是高级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的。”栾桉勾起嘴角,拿起一个红色瓶子:“可卡因而已,你看她多兴奋。”
&esp;&esp;“这个药也是好货,知道吗,只要一滴,融入到血液,甚至都不需要注射,你就可以享受到内脏被腐蚀的快感,不过不用担心,你死不掉,我会再给你打蓝色的,这样,每天白天你腐蚀的内脏会在晚上被修复”
&esp;&esp;奇缘不搭理她:“栾家敢贩毒?”
&esp;&esp;“不不不。”栾桉摇了摇瓶子,“栾家可不稀罕干这个。”
&esp;&esp;话题很自然就偏离了。
&esp;&esp;她拍了拍奇缘肩膀,目光在少女脸上看了又看,微笑的表情渐渐淡下去:“你从哪拿的克制药?”栾桉快速呼吸两下,随后转身从桌面上拿起酒杯,猛灌下两口。
&esp;&esp;她的精神突然有些不稳定,奇缘眸光微动。
&esp;&esp;女人的状态比起上次癫了不少。
&esp;&esp;这种情形
&esp;&esp;更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瘾者。
&esp;&esp;她吸毒了?
&esp;&esp;“你”栾桉的视线重新定格在奇缘脸上,“你应该烂的,就应该是烂的啊”
&esp;&esp;奇缘脑袋里不合时宜的跳出一个想法,吸毒者的精神状态能否辨别出真伪呢?
&esp;&esp;少女放缓眉眼,神色渐渐变得温柔:“怎么了?”
&esp;&esp;栾桉突然推开她,红色瓶子在半空中被少女截下。
&esp;&esp;女人瞪圆了眼睛,心跳加速的瞬间忽然大笑起来:“不对,你是奇缘,我差点以为看到了栾溪,不亏是母女,你和她一样会装,可惜,栾溪死了,现场的照片我看了,啧啧”
&esp;&esp;奇缘走到她面前,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没有接她的话茬:“你在藏什么东西?”
&esp;&esp;她从栾桉的表情上读出了不同的信息。
&esp;&esp;女人在说那段话时不像是回忆,反而思考,她在思考那段话术,然后故意说给她听。
&esp;&esp;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esp;&esp;该说不说栾桉的毅力也超出常人。
&esp;&esp;如果人是她杀的,她没必要思考话术。
&esp;&esp;可她又这么做了,语气理所应当的像是锻炼了无数遍。
&esp;&esp;这种表现在奇缘眼里成了——掩饰。
&esp;&esp;她在替谁掩饰?
&esp;&esp;栾桉止住笑,眼神盯着奇缘:“你和你爸真像,一样令人作呕,看穿别人很有意思吗?”
&esp;&esp;奇缘不在乎她说的‘爸’,她丝毫不进入栾桉的思路:“所以杀我妈妈的是其他人,你这么认真替他遮掩”
&esp;&esp;少女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跳出,那天在栾宅,初次见到栾桉的模样。
&esp;&esp;大脑突然放空,一个诡异的想法炸现:“你在替栾家做事?杀我妈的是栾之家”
&esp;&esp;栾桉耳边仿佛泛起耳鸣。
&esp;&esp;她太聪明了
&esp;&esp;怎么就知道了?
&esp;&esp;明明他们完全没有聊到这个。
&esp;&esp;可这次,奇缘没能读出任何信息,因为女人精神状态更加糟糕了,她的瞳孔反复收缩,最后扩大,栾桉抓起酒瓶再次喝了起来,随后目光定在奇缘身上。
&esp;&esp;她知道的太多了。
&esp;&esp;脑袋里沉沉的回荡着另一个人的话语。
&esp;&esp;不可交流。
&esp;&esp;对
&esp;&esp;那个人说的对,不可以交流
&esp;&esp;“把她抓起来!”
&esp;&esp;奇缘立刻避开扑向她的大汉,同时伸手抢过栾桉手里的酒瓶。
&esp;&esp;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块。
&esp;&esp;少女死死拽着栾桉的头发,抽出酒瓶砸在地面上,在酒水与破碎声响彻包厢时,瓶口的锋利断口成了她的武器。
&esp;&esp;栾桉太自信了。
&esp;&esp;自以为轻松绑走她两次,她就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
&esp;&esp;“你肯定没看过我的考试直播。”
&esp;&esp;但凡看过就会知道,她从来不是可以欺负的对象。
&esp;&esp;奇缘冷笑一声,后仰着避开栾桉袭来的酒瓶碎片。
&esp;&esp;脚下的位置是她进门时就挑选好的。
&esp;&esp;包厢里唯一没有地毯的位置。
&esp;&esp;是栾桉主动靠近她。
&esp;&esp;光滑的瓷砖地面上,酒水四处蔓延。
&esp;&esp;奇缘抓向口袋,苏打粉撒开接触到酒水,如同触碰烈火的水,瞬间炸起,泡沫蛄蛹着扑了一地。
&esp;&esp;很幸运的。
&esp;&esp;栾桉喝的是香槟。
&esp;&esp;苏打粉含有碳酸氢钠,香槟又是碳酸酒水,接触下会生成大量气泡。
&esp;&esp;在瓷砖地面上迅速蔓延开,且持续性还在生成。
&esp;&esp;这样的酒水泡沫根本无法下脚,就如同踩在冰面上,甚至难以保持平衡。
&esp;&esp;包厢内的大汉后退着。
&esp;&esp;奇缘再次看向栾桉:“现在就我们两个了,对吧?”
&esp;&esp;回应她的是女人扑过来的身体。
&esp;&esp;如同被激怒的母兽,疯狂扭打在一起,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esp;&esp;“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esp;&esp;栾桉丑吗?
&esp;&esp;显然不。
&esp;&esp;可现在,平时润顺的长发像是杂乱的野草,混合着酒水与苏打发酵的酸臭味,贴合在脸上。漂亮的眼睛充满血丝,手里的碎片对着奇缘的脸狠狠划下。
&esp;&esp;少女没有躲,手里抓着的瓶口较比碎片更长,优先一步划破栾桉的手腕。
&esp;&esp;一切都是精心算好的。
&esp;&esp;鲜血流淌时几滴落在奇缘的脸颊上,让这张看起来乖巧的脸变得诡异。
&esp;&esp;酒瓶碎裂时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esp;&esp;走廊里原本闲着抽烟的人立刻将手放在后腰,满脸警戒起来。
&esp;&esp;突然,人群中的人掏出枪对准身边的人。
&esp;&esp;在对方恐惧的眼神下,一枪打在大腿上。
&esp;&esp;同时缴下他腰间的枪支。
&esp;&esp;身边有人将枪口对准他。
&esp;&esp;可反应过来时,身侧的几人皆调转了枪口。
&esp;&esp;警笛声在夜色里格外尖锐。
&esp;&esp;以阿娇为首的人听到耳麦里的动静,多年潜伏的人统统冒出了头。
&esp;&esp;在大老板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会所拿下。
&esp;&esp;栾桉和奇缘的打斗呈弱势,她的精神本就不稳定,偏偏孕期饮酒导致此时子宫剧烈疼痛,她扭过头对着大汉吩咐:“把那个女的宰了!”
&esp;&esp;她要输,也不会让奇缘赢的成功。
&esp;&esp;奇缘将酒瓶架在她脖子上,四肢死死锁着她。
&esp;&esp;“你动手试试!这是你雇主吗?她死了你怎么交代?!你能拿到钱吗!”奇缘朝着大汉喊道。
&esp;&esp;大汉果然停下,栾桉怒不可遏。
&esp;&esp;奇缘却笑了。
&esp;&esp;“我交的一个朋友送过我一本书,古代的赌局,很有意思,上面说擒贼先擒王,如果在一场赌里想要拿下胜利,就要先掌控敌人。”
&esp;&esp;所以她此刻掌控了栾桉。
&esp;&esp;老实说,奇缘大可以直接抹了她脖子。
&esp;&esp;那样确实能让她暴虐的内心得到安抚。
&esp;&esp;但
&esp;&esp;她现在在和警察合作。
&esp;&esp;阿娇对她不错,奇缘乐意送给阿娇一个一等功。
&esp;&esp;警察的效率很高。
&esp;&esp;多年潜伏只为了这一下。
&esp;&esp;当阿娇给栾桉套上手铐时,女人还在狂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你陈阿娇你居然是警察,哈哈哈你这么多年杀了那么多警察才获得信任,结果你自己居然是警察。”
&esp;&esp;阿娇咬紧牙关。
&esp;&esp;“我自然会赎罪,不过你的罪更大,带走!”她看都不看栾桉,只伸手将奇缘扶起。
&esp;&esp;栾桉笑的更加猖狂:“我怀孕了。”
&esp;&esp;国内孕妇触犯法律判处缓刑,直至生子。
&esp;&esp;栾家家大业大,缓刑足够有心人在暗中操作。
&esp;&esp;奇缘原本垂下的睫毛颤了颤。
&esp;&esp;“等一下。”她说。
&esp;&esp;少女撇开阿娇的手,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下笑了笑:“别担心,我不可能在你们眼皮底下做什么,只是想说句话,毕竟之后我也见不到她了,对吧?”
&esp;&esp;阿娇想了想,最后缓缓松手。
&esp;&esp;她之前已经和奇缘聊过他们之间的仇,出于人道主义,奇缘确实有资格这么做。
&esp;&esp;奇缘上前两步,手摁在栾桉受伤的手腕上:“你不会得偿所愿的。”
&esp;&esp;她只这么一句话,抬脚退开两步。
&esp;&esp;这句话没头没尾,阿娇有些疑惑。
&esp;&esp;“那是什么意思?”
&esp;&esp;“她孕期吸毒、酗酒,这孩子应该才怀上,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esp;&esp;“那倒也是”
&esp;&esp;奇缘笑了一下,转身朝着迪丽跑去。
&esp;&esp;无人注意到,地面上红色瓶子被拧开了小口,此时里面的液体只余下一点。
&esp;&esp;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esp;&esp;少女沾满血迹的手上,仿佛被冲洗过
&esp;&esp;一片洁净。